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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几个问题,便可以处置他了,他会像许多人一样的消失掉,他的朋友或者邻居有谁会敢去问呢?
时代的象征啊,真是不错。两个学期以前,他的班上也有这个一个学生,她在班上不明智地为基督教辩解了几句。其实那根本算上辩护,她只不过是说耶稣基督说的话,从哲学上看,有些还是有点道理的。他还记得,她说这番话的时候,那样子有些笨拙,但很自信。这是个很有点性格的女孩子。她的金黄色的头发从头上洒下来,遮住了半个脸。她说话时是一副实话实说的样子,就好像她压根儿不知道,在这个国家实话实说只会招来告密。他们需要的是猜疑和恐惧。
班长——他们在每个班上都暗地里指定了一个监视人——肯定把这事报上去了。两天之后山姆正在班上上课——他讲的是国家新闻检查制度的作用,那个女孩子冲进教室,眼睛惊恐地睁得很大,她大声呼救。两个警官跟在她后面冲进教室,当着全班人把她拖了出去。“救救我,救救我吧,”她尖锐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山姆觉得自己的良心一阵刺痛,倒不是因为她被抓走,而是因为他和这一班人都像痴呆的山羊似的看着。等走廊外的大门砰然响过后,他们又都回到自己原先的课上头来,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山姆以后再没有看见那个女孩子。时代的象征。
山姆还记得那天夜里的骚乱。他半夜给吵醒了,下面一楼发出了很大的声响。开始他还以为是那对夫妇在打架。然后他听到还有一个人的声音,再后来是第四个人的声音。说话的人始终保持那种单调的公式化的腔调,保安部队的人说话时都是这样的。那女的在尖叫,男的在抗议,而后是手铐的声音,桌子或什么家俱给碰翻了,玻璃破碎的声音……
他静静地躺在床上听着,满身是汗。他要做点什么。他的自由的本能告诉他,至少应该抗议,说他们没有权力这样做。他想走到楼下过厅里对他们这样说,但他却没有迈步。他扯过毯子裹住身体静静地等待着,楼下的大门砰砰响过了,过厅里的脚步声小一些了,什么东西从地上拖过的声音也消失了,直到一切都静下来。是男的呢,还是女的呢?也许是两个人?这不关山姆的事。一切恢复平静过后,山姆觉得不再有那种莫名的安全感。
马克斯一家住在山姆的隔壁,里昂和马格丽特两口子早就对山姆的说过,如果他不管好自己的那张嘴,总有一天要出事的。
“你们这些当教授的总是这样,”里昂先生挥着手里的汤勺说,那正好是楼下那对夫妇被带走的第二天晚上,他们请山姆一块吃晚饭,“你们想到什么不能憋在心里?总把全世界都当作你们的教室,那两口的事你也要遇上的,你要是不小心点。”
当时山姆有点尴尬,苦笑着,但却没有什么笑声,那晚上山姆和里昂都喝了不少,直到马格丽特催他回自己的屋去,一边把醉倒了的里昂拖到床上。
山姆接受基督以后,最先告诉里昂。里昂尽管是思想开明的人,但却不喜欢这档事,他没有表示赞成,而是皱紧眉头教训了山姆整一个钟头,反复说了他这个选择的危险性。虽然他也很清楚,大概这对山姆不会有什么作用,他改不了他的思想,或者说改变不了他的心。从那天以后,他们很少见面。偶然在走廊上碰上,是也只是点点头而已。这样要安全一些吧。
山姆在心里这么设想:要是自己消失了,里昂会不会说什么,会怎么想。又与上次那两口子消失后一样吗?国家又少了一个敌人?也许里昂什么都不会想,这样要安全一些吧。
他把纸条塞回信套里。也许,这是某个地下组织的人送来的?他对这人知道得很少,他只从报纸上看到过这些人的满怀激情的文章。有两个人,一个叫摩西,另一个叫以利亚,他们有一个由追随者组成的网,他们会帮助那些受起诉的人逃走。他们有他们自己的地下通道,山姆想到这点,心里一阵发紧。
可他们怎么会知道与他联系呢?他又一次想到多洛列斯,有点后悔当时没有说声再见。
也许是安卡·麦克劳德把情况告诉地下组织的。安卡是山姆系上的教授,多少年来都老跟他唱反调的。他从未在任何一件事上,和山姆意见一致的。具有讽刺意味的事,山姆所以归信基督,在很大程度上正是安卡促成的。他们曾经在一次午餐辩论中,因为中世纪文学而激烈地争论有关基督的本质。山姆回家以后,从一个旧箱子里把他母亲用过的圣经找了出来。他读那上面的话,一旦开始,他便觉得放不下这书来。经过两个月的思考和斗争,他向圣灵低下了头。
他告诉了安卡,后者自然马上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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