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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嫣然再不多言,只垂眸轻叹。
三月底,乔嫣然身体依旧虚弱无力,缠绵于病榻床间,不过病势已渐趋平稳,陈文敬摸着胡子诊脉半晌,终于道可以乘车驾,回乔府安养。
整整两月,乔嫣然未曾出过房门半步,却不想外间已是春意逐逝,初夏渐来,凝望着满是绿衣茫茫的山林,所有人皆已是薄软的轻衫,唯有自己厚暖依旧,当真是真实到虚幻的喟叹。
两个月前,乔嫣然迈着姗姗莲步,自己踏在登向寒山寺的千层青阶,两个月后,乔嫣然被乔庭然抱在臂间,脚不着地的下了寒山寺。
从石阶之顶望下,山底人头攒动,只有一抹黑衣身影夹杂在一堆深蓝侍卫间,乔嫣然看得并不真切,却已知道那人必定是骆承志。
柔软的车帘垂落间,寒山寺的一切,尽皆消失于眼前。
宣丰城作为大盛王朝之京都,自然繁华锦绣,热闹非凡,街道也足够宽阔平坦,往来人流虽一贯的络绎不绝,但是人潮再汹涌澎湃,也不至于会被堵塞在昌平街上。
偏偏,乔嫣然再一次被堵在了街上。
第69章 ——第69章 ——
上一次乔嫣然被堵在昌平街;是因为景国公陈景仁之子陈貌林,光天化日当街调戏美女;遭路人议论围观而拥堵。
时隔数月,昌平街再度出现更热闹的拥堵之状,却是因为本年春选出的十五位天子宫嫔;于四月初一,也就是今日,择吉时入宫。
耳边花炮鼓乐声大作,乔嫣然靠着一叠软枕;只静静闭目养神,落烟与落碧端坐在她两侧;大气不敢乱出,唯有乔云哲孩童心性;在车内柔软厚密的雪毯上,翻来覆去打滚玩,滚了好一会儿,车马依旧未能前行,于是伸手扯扯乔嫣然的裙角,嘟着小嘴巴甜滋滋道:“小姑姑,我能不能瞅瞅外头。”
乔嫣然心神疲倦,没有半点想看热闹的兴致,却不愿拘了乔云哲的天真脾性,当下只微微睁开眼睛,轻声道:“在窗口看一看就好。”
乔云哲一骨碌爬起身来,将本坐在窗口的落烟,挤到了落碧那一端,自己则站到雕花窗口,伸手将窗帘撩开一道缝,然后欢喜朝外唤道:“骆叔叔!”
乔嫣然微微抬起目光,透过车窗棱花的缝隙,看到大队的太监宫女,浩浩荡荡执着仪仗,迤逦穿过眼帘,也看到骆承志的半幅衣角,是冷冷清清的墨黑之色。
第一次见骆承志是在皇宫,那时他穿的应该是武将官服,当时留下的印象,也只是一个俊美的陌生人,仅仅如此而已,从来红颜枯骨,生的再美再好,也终会变老变丑。
第一次听到骆承志的名字,是从乔庭然口中,当时他被之为没良心的混球,可对于乔庭然而言,混球才是他认可的朋友。
第二次见骆承志是在家门口,那时他穿着比墨尤黑的劲装,骑一匹骏健的白马,面色却是冷似寒霜,连声音都是冰雪似的冷寒凉,当时留下的印象,仅限于知晓,这是活脱脱一座北极冰川来的冰雕,还是一座桃花运极好的冰雕。
第二次听到骆承志的名字,依旧是从乔庭然口中,当时乔庭然刚刚打劫了骆承志一大箱金银珠宝,深夜前来还债,那时他被乔庭然称之为生死之交,互相殴打至俩人都是鼻青脸肿,乔嫣然直到现在也捉摸不透,那是怎样的一种生死之交,骆承志出手阔绰直逼豪迈境界,乔嫣然当时只感叹一句他视金钱如浮云,乔庭然立马接上,他还视美女如白骨,视权势如云烟,乔嫣然半点也不相信,连寒山寺的那些秃头和尚尚且有欲有求,更何况一个位高权重的年轻将军,不喜权势,不贪金银,不爱美色,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人,乔庭然问她一个不会笑的人,他的心是不是冰的,乔嫣然记得自己说,冷心的人必定无情无义,无情无义的人,又怎会抛却生死,苦战沙场戍守边疆,也许他只是个堪不破伤心往事的伤心人罢了。
第三次见骆承志是在花园内,他依旧黑衣清冷,跟随乔爹回府议事,当时被脑回路构造别致的乔云哲小朋友,推断认作为这也是他的一个叔,乔嫣然被他的别样新鲜言论,听得几乎笑到打跌,关于叔叔伯伯之称还闹了场笑话,那一袋金瓜子的见面礼,直到现在,还被收在她独居庭院中的库房。
第三次听到骆承志的名字,是乔二婶有意招骆承志为婿,前来寻求乔娘帮忙,乔庭然所言之语是,骆承志尚拒婚怀溪公主,又怎会轻易娶旁人,骆承志是否真如乔庭然所发的毒誓那般,乔嫣然不知道,乔嫣然知道的是,乔爹不会开这个口,也不会帮这个忙,月盈则亏,水满则溢,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