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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湖的北面划船,老莎拉可能看上去像一个怪异的斯皮尔伯格式的飞碟盘旋在他们头上。
我想房子有它们自己的生活,它们所处的时空跟它们的主人所处的时空的时间流逝速度不一样,它们的更慢。在一所房子里,特别是在一所老房子里,过去的时光离得更近点。在我的生活中,乔安娜已经死了将近四年了,但对莎拉来说,她离开没那么久。直到我真的进入房子,打开所有的灯,把手电筒放回到它在书架上的位置,我才意识到我有多害怕我的到来。我的悲伤被乔中断的生命的痕迹重新唤醒。折了一角的一本书放在沙发旁边的桌子上,乔喜欢穿着睡衣躺在沙发上看书和吃李子;纸筒装的桂格燕麦,她早饭只吃这个,在食品柜的某一个层架子上;她旧的绿色袍子挂在房子南翼的浴室门后,比尔·迪恩仍然管南翼叫“新的一翼”,尽管它在我们看到莎拉…拉弗斯之前就造好了。
布兰达·梅赛夫工作做得很好——很人性的工作——拿走了这些能引起回忆的东西,但她不可能拿走所有的。乔一套精装版的塞尔丝的《彼得·温西》侦探小说仍然高居客厅书橱的中央。乔总是管壁炉上面的驼鹿头叫本特,有一次,为了一个我现在记不起来的理由(当然,它似乎是一个非常不像本特的附件)她在驼鹿毛茸茸的脖子上挂了个铃铛。它还挂在那里,挂在一条红色天鹅的缎带上。梅赛夫太太可能对着这个铃铛伤了番脑筋,想着把它留在那里好呢还是把它解下来,她不知道我和乔在客厅沙发上做爱时(是的,我们经常在那里被情欲征服),我们管这个行为叫“摇本特的铃”。布兰达·梅赛夫已经尽力了,但任何美好的婚姻都是秘密的领域,是社会这个地图上一块必需的空白。其他人对它不了解的地方,正是使它成为你的东西的理由。
我四处走走,摸摸看看,看到东西都焕然一新。对我来说,乔似乎无处不在,过了一会儿,我坐到电视机前的一个旧藤椅里。垫子在我身下噗的一声,我能够听到乔说,“噢,为你自己辩解吧,迈克!”
我把脸埋在手中哭了起来。我想这是最后一次哀悼了,但一点也不更加容易忍住悲伤。我一直哭到我想如果不停下来的话,我体内的某些东西就会崩溃了。当悲伤终于放开我的时候,我的脸上全是泪水,我打嗝,我想在我生命中从来没有觉得这么累过。我觉得全身都绷紧了——部分是由于前面的步行,我想,但主要是由于到这里来……和决定呆在这里所产生的紧张感。要接受挑战。我第一次走进这个地方时听到的奇怪的幽灵样的哭声,虽然它现在似乎非常远了,还没停止。
我在厨房的水池里洗了脸,用手掌根擦掉眼泪,清了清塞住的鼻子。然后我把我的行李箱搬到房子北翼的客卧。我不打算睡在房子南翼,睡在我最后和乔睡在一起的主卧里。
布兰达·梅赛夫已预见到了这个选择。梳妆台上有一束新鲜的野花,还有一张卡:欢迎回来,诺南先生。如果我情绪上不是已经精疲力竭了,我想,看着梅赛夫太太这张用又长又尖铜板雕刻似的笔迹写的便条,会引发另一场突然的痛哭。我把脸埋在花里深深地呼吸。它们很好闻,像阳光的味道。然后我脱掉衣服,让它们掉在那里,我掀开床罩。干净的床单被单,干净的枕套;同样的老诺南滑进床与被单之间,把头落在枕头上。
我躺在那里,床头灯开着,抬头看着天花板上的阴影,几乎不能相信我在这里,在这张床上。当然,没有裹着尸布的东西来欢迎我……但我有个想法:它可能在我的梦里来找我。
有时候——至少对我来说——在睡眠和醒来之间有一块过渡地带。那个晚上没有。我没有意识到就不知不觉睡过去了,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太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床头灯还亮着。我不记得做过梦,只隐约记得晚上曾醒了一下,听见一个铃在响,声音很细很远。
第7章(上)
这个小女孩——其实比婴儿大不了多少——沿着68号干道的中间走过来,穿着红色的游泳衣,黄色的塑料凉鞋,反戴着一顶波士顿“红袜”的棒球帽。我刚刚驱车经过湖畔杂货店和迪奇·布鲁克斯的全能修车行,时速限制在那里从五十五英里降到三十五英里。感谢上帝,我那天遵守了这个交通规则,否则我可能已经杀了她。
这是我回来的第一天。我起得比较晚,早晨的大部分时间在沿着湖岸伸展的树林里散步,看看什么没有变,什么有了变化。水面看上去低了一点,小船比我预期的少,特别是在夏天最重要的一个假日里,但不是这样的话我可能就一直不走了。我甚至感觉拍打的虫子都是同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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