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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了指刚刚正说到一半的大臣:“接着说,南理那边怎么了?”
大臣躬身:“去年秋末南理魁堂失火,其中豢养的高手伤亡殆尽,一品擂无人可派,丰隆自作聪明,捉着国书上的言辞做起了文字功夫,不派武士,而在南理甄选贤能,要以奇人赴擂。w/w/w/。/。c/o/m首发”
景泰好奇:“什么样的奇人?”
“相马、驯兽、舞者…林林总总,包罗广阔。”南理九州选贤,闹得轰轰烈烈,这件事根本瞒不住人。
景泰哈哈大笑:“难不成南理派了个马戏班子来赴我的一品之擂?”
大臣正色摇头:“据臣所知,十名奇士都有真正才学在身,或许不必重视,但太过轻视终归不妥。”惶恐归惶恐,大臣还是把自己该说的说了出来,甚至言辞都不需要太斟酌,这便是大燕、南理这两座汉人朝廷间的区别了。
景泰残暴,但相比那些说话不太客气的大臣,他更喜欢杀阿谀奉承之人。
果然,从景泰脸上不见丝毫愠怒,反而点头笑道:“朕明白,朕懂得,他们不想打擂又怕丢了体统,弄出个杂耍班子来彰显国威,就是来唬人的么。他们唬不住朕、唬不住你,可难保其他人不被他们唬住。别说整座大燕,就只我这睛城的百姓,若提起南理便觉得蛮荒可怕,朕也不痛快。”
邹城,又称‘睛城’,取画龙点睛之意,中土升龙此处为睛,天下最最鲜活、灵秀之城。
景泰皇帝登基二十二年,对外五次主动宣战,两次御驾亲征,对内更不用说,着实做出过不少大事,但他最最得意的,是他办过的一场论学。
四年前,以皇家之名,朝廷广邀国内饱学之士于邹城讲论天人之道,激辩数日最终一人舌压群贤……重要的并非这个人是谁,而是他口中的道理,‘上上说’:燕上上,燕人上上,当主四方,他族轻贱,从而役,否则杀。
论学之后‘上上说’著述成册,且辅以无数旁论,历数蛮夷与别族之害、之轻贱,朝廷花费庞浩精力将其推广四方,先是翰林、乡学、读书人,再而平民百姓,四年中时时不辍,是所有朝臣手上最大政务,即便景泰拔出付家、引得朝野震荡时,‘上上说’的推广也不曾稍有耽搁。
鼓动的是民心,挑拨的狂妄。
这件事做到现在,总算初见成效,燕人前所未有地排外。仇恨了、轻蔑了,自然便有了战意……辛苦几年,总算挑起了些‘民意’,而五国一品之擂,本来就是一场‘火上浇油’的好戏,对夺魁景泰有十足把握。
只有南理,忽然出了个‘歪门邪道’,来的不是武士,打赢不光彩,任由他们展示南理强处,对燕人正层层高涨的‘上上’之狂无疑又是猛挫。景泰翻起眼皮,望向大臣:“依你看,怎么办?”
大臣从容回应:“不难。相马、驯兽这些门道,还是从我们这里传到南理的,他们不过是学生,大燕才是祖宗,找人把他们比下去就是了,这件事我立刻会去办。”
景泰却摇了摇头:“丰隆弄来个杂耍班子,我就要跟着也弄一个?没这个道理。”说着,他忽然笑了起来:“打一仗吧,省心的很。”
大臣一愣:“臣愚钝……”
景泰昨晚夜御三女、没怎么睡觉,此刻略显倦怠,打了个哈欠,声音有些走样:“端午之前挥师南下,不用闹得太大,打下丰隆两个城关、拿他南理几万首级就足够了。有这一仗垫底,什么话都不用说了。一品擂时,大大方方地让南理的杂耍班子登台献艺便是。”
南理相马厉害?大燕打了胜仗。
南理驯兽高明?大燕打了胜仗。
南理冶铁了得、木工精细?大燕打了胜仗。
……
就算南理遍地神仙,个个活佛,可大燕打了胜仗!
只要在端午前打一个胜仗,南理的奇士使团就真的成杂耍班子了,任由他们上台去演、去耍好了,本领越大,从邹城百姓那里换来的嘲笑就越多。要是真那么强,又怎会挡不住燕国铁蹄呢?
皇帝驾前不容放肆,可那位大臣还是倒抽了一口冷气,随即咕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急促:“陛下,打不得。”
刀兵之事,不是说动就能动的,中土诸国彼此制衡,南理虽弱但也是维持这份平衡的一份子,燕重兵南下,西、北两国多半会趁虚而动,最远处的回鹘也未必就老实看着,牵一线而乱全局,届时究竟会是个什么样的局面谁也不敢说,但燕国陷入三面重压的可能性很高。
景泰早就知道他会有此一跪,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