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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意,咬住嘴唇,瑟缩着朝他身上靠去。
羿叹了口气,知道公主定然又看到了什么常人看不到的东西,便脱下掌上的皮套,俯下身轻轻握起了她的赤足。阿黛尔的脚冷得像一块冰,纤细的脚趾在他粗砺的掌心微微发抖。羿用温暖的皮套擦拭干净脚底的污泥和雨水,将她抱上了肩头:“走吧。”
阿黛尔逃一般地跳上了羿的肩头,紧紧抱住他的头盔。
羿抱起阿黛尔,让她坐在自己左边的肩膀上,用宽阔平整的铠甲来承接她的重量。这是自从她幼时就喜欢的动作——然而在她离开翡冷翠嫁往东陆后,为了避嫌,羿刻意与她保持着距离,已经很久不曾再有这样亲密的举动。
阿黛尔默不作声地咬紧下唇。白日里看到的那条巨蛇从英雄冢里无声钻出,用冰冷的眼睛盯着他们,拖着巨大身体蜿蜒而来,每一片鳞甲上都浮凸出一张人脸——那些灰白的人脸开阖着嘴唇,看着他们两人,发出波涛一样的哭喊和诅咒。
她下意识地抱紧了羿,然而对方却是什么也没有觉察一般,从坟墓前转身离开,把那条蛇抛在了身后。
仿佛畏惧着什么,巨蛇不曾追来,只是逶迤着爬向方才的那片战场,蜷起身子,在那堆渐渐融化的刺客尸体身旁吞吐着信子,咝咝吸气——那一瞬,阿黛尔看到二十多个魂魄从新死的躯壳里被吸出来,仿佛一缕烟似的被吞入了蛇的体内!
瞬间,巨蛇身上又长出了二十几片崭新的鳞。
她终于明白过来眼前的是什么东西,不由苍白了脸——是的,这不是蛇,而是某种她不曾见过的冥界怪物!是由无数冤魂凝聚而成的怪物!
然而羿没有觉察到这一切,抱着她离开。漆黑的雨夜里,原野上弥漫着血的味道,羿的肩膀和手臂稳定如岩石——然而,她却再一次看到了他耳后那个血红的纹身。
“羿……你知道么?你耳后这个纹身,我好像在母亲身上也曾经看到过——”阿黛尔忽然间一阵恍惚,有一种奇妙的不安渐渐涌起,“她被绑在火刑架上,裸露的肌肤上纹满了奇特的花纹……就好像攀爬的蔓。哦,不,似乎更像一条咬着自己尾巴的蛇!”
羿猛然吃了一惊,抬头看着公主——
美茜·琳赛。这名字是一个禁忌,十几年来在翡冷翠从来没有人敢提起,就算是阿黛尔兄妹也对此讳莫如深。不知道为了什么,在这样一个夜晚,阿黛尔公主忽然又提起了母亲。
“她也是黑发黑眼……难道说,母亲也是从东陆来的么?”阿黛尔喃喃,茫然地看着黑夜,忽然笑了笑,“啊!或许一切都只是我的错觉——我应该没有看到过母亲,因为我从小就是个瞎子——我又怎么会看到她被处刑的情景呢?”
她喃喃的说着,露出一种悲哀的表情,摇着头:“其实我一点也不了解母亲,为什么她要生下我们,为什么又要杀我们呢?我一点都不懂啊……羿。”
羿无声地收拢手臂,抱了一抱她的腰以示安慰。
“其实,羿,我也一点都不了解你。”阿黛尔叹息,“你隐藏着自己的心,羿。”
羿没有回答,岩石般稳定的肩膀忽然微微一震。
“羿,你看,这里有无数死去的战士……”阿黛尔轻声开口,凝望着这一片龙首原,“他们的灵魂在夜里破土而出,哭泣和哀号。他们都是你的同伴么?他们为什么会死?你为什么活了下来?又怎么会在翡冷翠的大竞技场里出现?”
羿没有回答,只是忽然站住了脚,垂头默然。
“这些事,你不愿意告诉我么?羿?”她轻声喃喃,“虽然你一直对我承诺说不会离开,但我知道一旦回到了东陆,你就不再属于我了——你将属于那些回忆。”
然而,羿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呼吸渐渐紊乱。
他沉默地看着她,眼神里流露出复杂的表情。公主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很多时候,她看起来是纯洁天真的孩子,似乎什么也不懂——但有些时候,她却又令人琢磨不透。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高黎王宫里那一幕景象。
在杀出重围,冲入高黎皇室神殿去救人的时候,大火已经燃起。那些被翡冷翠南十字军逼到绝境的高黎贵族们疯狂地把皇后绑上了火刑架,迫不及待地点起了火,想让她胞兄麾兵攻占帝都之时看到至爱妹妹的枯骨——那时候,连他都以为已经来不及救她了。
然而,在打开神殿大门时,却听到了熟悉的歌声。那个细细的声音回旋在神殿里,唱着一首令人不寒而栗的歌谣:
“那皇后的头颅在火中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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