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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连枝都穿着寻常百姓的粗布衣衫,怕被怀疑,特意在脸上盖一层泛黄的粉敷。
“自然是上头的命令。”将士们异口同声道。
江窈低头一看,有人冲着她跪拜,刚到她膝盖以上的高度,话都说不太清楚,头上像长着癞子,裹着个红碎花的布巾。
连枝随身带了绿豆糕,本来是预备给江窈的,矮身递给他。
红碎花狼吞虎咽。
“你今年多大?”江窈问他。
旁边有将士想上前拉开,“我和他们说两句话总可以吧?大家都不过界,以你们为泾渭,这总不能再违抗你们巡城御史的命令?”
将士被这话堵得哑口无言,事实上,这黄口小孩也是钻了他们的空子,才会溜到江窈面前跪拜乞讨。
红碎花给她比了四个手指头,叩头道:“多谢贵人救命之恩。”
“可有名字?”江窈又问。
“贵人叫我小三子就行了。”
江窈问连枝有没有带其他的吃食,连枝摇头,想了想,干脆褪下镯子,朝小三子手里塞,小三子说什么也不肯接。
“吃、食就行……”小三子结巴道,“我们出不去,也兑不了什么吃的垫饥。”
“我刚给你的绿豆糕,都吃完了?”连枝惊讶的看向他。
“不行。”小三子摇头,指了指身后。
连枝和江窈面面相觑,心里了然。
坐上回府的马车,江窈摊开手,放着一张纸条。
连枝迟疑的问:“……小三子塞给你的?”
江窈嗯一声。
进长安城是来告御状的,后面的小字看不太清,纸条上就写了这些,字迹歪歪扭扭,有第一句就够了。
可是她出入宫外,从来没有听人说过永州,更没有人提过难民。
如果永州真的出事,那这些人就相当于,是赶来长安城上访的?这样一来,为什么会被重兵看守,也能解释了。
江窈当天晚上辗转反侧,想了很久。
有人不想要光熙帝知道这些事,所以不让这些人在闹市上露面,谢槐玉和她说过,刺客裴勇是永州人氏,在刑部大牢毒发身亡,背后的始作俑者,肯定是同一个人。
换句话说,光熙帝说不定是默许这些事发生的,基本历朝的皇帝,在位期间都会下意识的粉饰太平。
问题解决不了,不如直接把制造问题的人解决。
不管有什么内情,敢闯进国子监刺杀就是大逆不道。
就算裴勇没有被投毒,他也是死罪难逃,那就是有人不希望他再开口说话了。
那么问题就简单多了,谢槐玉是被秦栋父子联名大理寺的官员参本的。
一山不容二虎,光熙帝当初提拔秦栋当右相,一方面也想过牵制谢槐玉。
江窈不去想这些复杂的,她只想做好眼前的事。
换成半年前,她和谢槐玉还处于水火不相容。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在她看来,谢槐玉当不当相国,都和她没半点关系,反正他最后都是要给自己当驸马的。
她的准驸马,自然要当天下的翘楚。
第二天,江窈让连枝取了上个时季的账本,她大概清算了一通。
建章公主可是要做大事的人。
哼,她才不要和那些小人计较。
整天打着小九九,不如谈恋爱。
随遇而安不代表她是个包子,有这个勇气敢打搅她谈恋爱,就得付出代价。
她去年曾经私底下和内务府的总管,达成过共识,收回来的账,算下来还有不少结余。
长安城她再熟悉不过,走访几家做美食生意的,根据不同的报价,列了个表出来。
江窈一不做,二不休,进宫找了郑太后,一股脑将所见所闻都讲了一遍。
郑太后先是不敢置信,再然后就是心潮澎湃,主要是气出来的,直接给她下了道懿旨。
后宫不得干政,所以郑太后给她下的这道懿旨也钻了空子。
以郑太后的名义,布斋施粥,仅限那些永州难民。
江窈带着府上的人,风风火火带着吃饭的家伙,朝昨天那条巷子出发。
将士一眼认出连枝,“是你呀,鬼鬼祟祟的,昨儿刚来过。”
仆从自动分出一条道,江窈穿一袭绛紫蹙鸾罗裙,戴一支鎏金穿花戏珠步摇,鬓后两绺青丝用华胜束着,双手合十朝上,“我奉太后娘娘懿旨行事,怎么,有人想要扛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