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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平的一番好意,于是接了下来,一饮而尽。此时他已经开始感到虚弱,视线模糊,腰直不起来,握着杯子的手也发颤。
要减肥也不必这样吧,尚平挨着他坐下。说说吧,你和九月肯定有了大问题,到底是怎么回事?至少得让我了解一些,有的事情即使帮不到你,我也想知道。
是啊,九月。嘉羽看着前面,好像完全不是与尚平对话。九月,突然间这个名字似乎陌生且遥远,那种错觉就像长时间盯着某个熟悉的汉字,反而感到别扭,说不出原因,只觉得那一撇太长,这一横又太短,还有着如此奇怪的发音。
她和别人在一起了。字斟句酌,他组织好语言。
不会吧,尚平瞪大眼睛,你见到她了?
没有。我该去见她么?他想。
那你怎么确定?
我就是确定,百分之百,别管为什么了。不过我没事。最后一句更像是此地无银。
那你怎么办?
该怎样选择呢,他想,好像有很多条路可供参考。去找她,尽力挽回,但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因为九月是个坚决而果敢的女孩子,认定的事情很难回头。或者做朋友,出于同情,她应该会答应,可是他自己无法接受。再者便是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永不发生联系。
那就意味着回到过去,回到单调乏味的美国,呼吸没有烟火味的空气。时间仿佛立刻退回到刚刚抵达美国的第一个下午,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草浆味。那是青草被轰隆的机器拦腰截断,鲜血四溅的芳香。这味道生机盎然而惆怅满腹,令人无限疼惜却忍不住欣赏。太阳光耀四方,到处都是明晃晃的,而他被囚禁在一方陋室中,如困兽般和一切新鲜的恐惧战斗,挥霍晴朗的午后时光。没有声响,也没有人交谈,他倒在沙发上,百叶窗变成一块竖条纹的布,覆盖了眼帘。他坐起来,它又倒下。
坐立不安,走进卧室,在床与窗户间折返,偶尔在窗口停留,目送那些三三两两推着购物车的行人,爬过一个又一个窗格。高亢的热浪和若隐若现的青草味,构成他对异国他乡最初的印象。
嘉羽很为那个场景着迷,床与窗之间的徘徊。这一步之遥的长度,便是思念与无奈的距离。
不,他立即否定了这种可能,倒退毕竟是一种倒退,何况是对自己恐惧的事。
不知道。尚平等着嘉羽开口,却没有料到会是这样毫无意义的答复。睡吧,已经不早了,明天你还要上班呢。嘉羽抿着嘴,露出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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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勒斯的九月》 第61节
工作了一天的尚平脑袋挨着枕头不久就酣然入眠了,他躺在那里,呼吸缓慢而均匀。嘉羽同样浑身疲乏,但肠胃里的翻江倒海令他难以找到感觉舒适的睡姿,阵阵痉挛从腹部传来,揪心的疼。显然他不应该喝下那杯牛奶,但后悔也没有用,旅行箱里塞得满满当当,却没有半粒药,只能默默忍着。
嘉羽用手在腹部轻轻按摩,好像安抚一头狂躁的小兽,让它尽快平静下来。不知过了多久,疼痛终于慢慢缓解,退潮般一浪一浪散去,身体重新属于自己。但是尚平的鼾声却越来越明显,低沉的声音通过床板、枕头、被褥在嘉羽的耳膜集合,刺激着刚刚松弛下来的神经末梢。
他不愿惊扰身边的人,只能闭上眼睛等着待,比任何时候都盼望睡魔的到来,战胜在四壁间回荡的鼾声。可是他先等来的是急切的起夜需求,该死的牛奶,希望这是最后一次折磨我,他忿忿地披上外衣,去院里的厕所。而当他再次打算尽快入眠的时候,却意识到,刚才被冷风一激,他的神经已经彻底兴奋了。
无论他怎样努力,意念中的绵羊都是一只只清晰可辨,它们咩咩叫着,从眼前白花花地闪过。他知道自己遇上大麻烦,连手的摆放都成了问题,搭在胸口压得慌,捂着脸会影响呼吸,伸平胳膊便出了床沿,随时提醒他即使是室内的空气也很凉——早已是后半夜。
声音,细碎的声音从各个角落爬出,尚平的呼吸,暖气管道里的水流,门外的风声,傻笑纤细的猫鸣,街上的汽车,甚至很远处的工地上,轰隆作响的混凝土搅拌机。它们白天隐藏在喧嚣的人群背后,此刻却凶相毕露。它们结伴而行,趁着茫茫夜色在巨大的音场里舞蹈。
不,甚至这夜色也不是漆黑的。电视机的指示灯亮着,尚平手机的蓝牙信号灯一闪一闪,他分明看得清这个房间里所有家具的摆设。窗外也是明晃晃的,路灯每隔几分钟就会自动熄灭并点亮,颜色从幽蓝渐次过渡到橘红。墙头的碎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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