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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的?又是如何改变诸多参与人命运的?最终诸多参与人又是如何变成“驯服的工具的”?为何纵是在半个世纪以后,其话题还是经久不息?甚至争辩更为激烈。其间,有无更为深层的结构性缘由呢?
从延安一路走来的革命摄影人,一手提枪,一手提着照相机,带着天然的道德优越感与革命惯性,与那些包括来自旧上海、被迫接受陌生异质文化、制度的知识摄影人,开始一同为新政权服务。他们的合作与冲突本身,为那一年代的社会上演了一幕幕令人一唱三叹的悲喜剧,这构成了社会史、影像史的独特景观。跳开争辩双方的议题,他们是否都受制于更大的,个人乃至新闻摄影人这一群体难以把握的更强逻辑呢?
新闻摄影,这一泊来品,源自西方近代工业文明、制度文明,如何为东方新生政权——这一缺乏影像传统的社会所利用。照相机,这一革命斗争中的宣传武器,能否自然而然地完成功能转换,成为部分从业者心目中的新闻报道工具?它的特质是什么?它的双刃剑性质,在那一场场政治运动中,是否也会遭遇水土不服的尴尬呢?照相机的使用者,能否驾驭手中的这架机器,抑或被机器使驭呢?
对于激情四溢、摸索前行的摄影人来说,他们的身份定位,将会遭遇哪些难以把握的社会政治暗礁呢?是摄影干部、无冕之王,还是照相的?自我设定的身份引发哪些冲突呢?这些新闻摄影人是独立的思考者、记录者,抑或只是有着不同利益诉求的乌合之众,或者说仅仅是粉饰现实的照相师傅呢?
日常争辩中,有关影像基本问题的不同声音,是如何被上纲上线,瞬间转化为影像政治议题,而迅速改变参与者命运的?当年的争辩者,如何难以摆脱时空的规定性,服从于强大的历史逻辑呢?
在那些或真诚、或言不由衷的辩驳声中,历史,特别是影像史——这一近年来被人任意打扮的小姑娘本来面目到底如何?我们可否探听到她正常的心跳呢?
在对待外来文化方面,意识形态一边倒,非黑即白的简单对立思维方式,是如何影响、主导影像领域的讨论的;社会主义阵营的影像结盟真的就是那样牢不可破吗?哪些人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向西方敌人含情脉脉呢?他们是先觉者,还是叛逆之徒?
作为逝去年代独特的影像人类学景观,它的遗迹依然遍布在今天的大地上,并构成今日中国想象的一部分。年鉴学派历史学家克罗齐尝言: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但,今之翻检旧账并不是纠缠过去,沉滞其间,而是为了更准确地确定前行的起点。于是,在2006年5月20日午后,我开始坐在书桌边,梳理当下,瞻顾昨日,叩响这扇历史之门。
北海公园事件(1)
1956年7月下旬,新华社北京分社摄影记者*带着自己的孩子及另外一位住在同一大院内文字记者的孩子,一起来到位于市中心的北京北海公园,拍摄出租儿童车的新闻照片。
让我们荡起双桨,
小船儿推开波浪,
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
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
……
那首家喻户晓的歌曲——《让我们荡起双桨》唱的就是这个昔日皇家园林的诗意情形。当天,*也拍摄了其他游人租车的场面,但发稿时却发了一张以这两个孩子为“模特儿”的照片。
一同去北海公园的除了*的岳母外,还有那位文字记者孩子的姨娘。他们共租用了两辆童车。拍照时,杜的岳母及那位姨娘没有进入画面。
分社领导在签发*拍摄的照片时,以这样做无疑是“摆布”为由,把照片扣了下来。新闻摄影中的“组织加工”与“摆布”问题,在当时被部分新闻从业人员认为是虚构造假,是记者的道德品质问题,需要一致反对;而另一些人却不以为然,认为那不过是实际操作中的具体方法而已。
时隔不久,分社的一位女同事在墙报上率先对杜的行为提出批评,认为摄影记者带着自己的孩子拍照发稿是不对的,并请当事人考虑她的意见。
分社内更大范围的讨论由此展开,并上报了总社。
对1956年的中国新闻摄影界,乃至后来3年的整个摄影界来说,“北海公园事件”的发生、过程及结局甚至构成一个隐喻,并带有某些匪夷所思的预示性。
起先,杜所在的摄影组对这件事认识一致。分社同事张惠贤记述道:
*同志带孩子去拍摄出租儿童车,不是属于虚构,因为儿童车确实是*同志花钱从公园里租来的,并不是他自己带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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