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部分(第1/4 页)
“阮莞是不是在里面?”郑微白着一张脸问。
几个大盖帽对望了一眼,其中一个看上去像是负责人的打量了郑微一会,“请问你是……”
“我是郑微,她的好朋友。她到底怎么样,不会很严重吧?到底出了什么事,她上火车之前还是好好的。”
那个负责人神情严峻地把事情的原委跟她说了一遍,其实过程很简单,火车开到将近一个多小时的时候,铁路公安局的警察在车厢里发现了一名重案通缉犯。在逮捕的过程中,那名歹徒竭力反抗逃脱,并且手中持有凶器。参与围捕的干警中有一名年轻的警员,年轻冲动,一时情急之下居然不顾规定在人群密集的车厢里开了两枪,一枪正中歹徒后背,另一枪则不偏不倚地射中了在慌乱的人群中闪躲不及的阮阮。
“这是我们工作的重大失误,真的很抱歉。开枪的干警已经被拘留,医生也在对阮小姐进行全力的抢救。关于这件事,我们一定会给家属一个交代。”
郑微欲哭无泪,警匪追逐,枪战上演,这是多么遥远的事情,好像只应该出现在电视剧里。而她和阮阮都只是普通人,平凡地生活,挣扎着去讨一点小幸福,然后甘之若饴,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在她身边,发生在她最最要好的朋友身上。枪伤!阮阮那么柔弱的身体,还怀着刚满月的孩子……她靠在急症室的墙上,止不住地瑟瑟发抖。
“郑小姐,还好吧。”她在朦胧的视线中看着重叠的焦虑面孔。
“车上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她?”子弹是不长眼睛的,难道老天也看不见吗,这样对待一个怀揣着最后一点甜蜜的女人又是为什么?
郑微手忙脚乱地擦眼泪,心里默念:定可以度过这一关的,阮阮是这样,孩子也是!
她没有宗教信仰,但是所有的神佛不都应该站在善良的人这边吗?
手术室灯终于灭了,白大褂上血迹斑斑的医生走了出来。郑微屏住呼吸,听到医生清晰地说:“很抱歉,子弹嵌在心脏三尖瓣膈瓣,我们通过手术切开右房后,发现弹头残片没入心脏表面难以取出,病人送来的时候已有心包填塞心源性休克,由于弹头引起的室颤,最后还是抢救无效。请问哪位是死者的亲友?”
郑微的心里有一面镜子,被人重重一击,震耳欲聋的巨响之后,是无数细碎的破裂声,延绵不绝。
医生的嘴巴一张一合,她只听懂了一个词:死者!
美丽通透的阮阮,陪着郑微走过青春岁月的阮阮,成了医生口中的“死者”,郑微第一次发现,白色原来是世界上最绝望的颜色。
身边的大盖帽脸色也变了,有的相互交头接耳,有的在跟医生交涉,还有的似乎在安慰她。郑微浑然未觉,指甲牵进了掌心的肉里,痛也是钝钝的。她在短暂的静默后爆发出一声碜人的号哭,她的阮阮,她对幸福的那点期待再也回不来了。
郑微不顾一切地痛哭,迸发的眼泪能否把心中的苦痛冲刷至稀薄?每天都有人死去,每天都有愿望无疾而终,但是不应该是阮阮,她本应该过着最平静的生活,现在却为了一个完全没有理由的意外死在了手术台。
熟悉的电话铃声在郑微对面的那个警察手里响起,“……我们都是好孩子,最最善良的孩子,相信着爱能永久啊……”这首《我们都是好孩子》是阮阮最喜欢的一首歌,还是郑微替她下载的手机铃声。
那个警察打开手机,“是一个叫赵世永打开的,你要不要接一下?”
郑微这才想起了也许还在S市苦苦等待的赵世永。“我接。”她拿过电话,“喂”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痛哭让她的声音改变,赵世永居然分辨不出电话那头并非阮阮,他吞吞吐吐地说:“阮阮,对不起,我未婚妻和我妈今天忽然到我这里开,我现在暂时去不了S市,你能不能等我一天,我明天马上飞过去,一定要等我……”
如果赵世永此刻站在郑微的面前,她毫不怀疑自己克制不了撕碎他的欲望。
“你没来!”
是他给了阮阮一个不得不赴的约定,而他居然没有来。郑微在流着泪长长地叹息。
赵世永终于听出了不对劲的地方,“你不是阮阮?郑微?是郑微吗?阮阮在哪里?她是不是不想再听我的电话,你告诉她,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让她等我。”
“她等不了你了。”郑微咬着自己食指的关节,才能让声音连贯。
“你是在哭?出了什么事?”赵世永也开始害怕。
“阮阮她死了。”
电话那段安静得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