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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他推开歪倒的院门,就见姬山翁倒在正屋门槛上身中数刀,已经气绝,八月的气温里血却还没有完全凝住。屋前屋后都有翻动痕迹,而放书的小屋里尤其凌乱——有人在这里搜索过什么东西。
江近海没料到会被人捷足先登,事已至此,他只好命人再次翻查小院上下,果然可想而知,什么也没找到。
“想到他是你师父,我特意让人用席子裹了尸首,埋在院后。如果以后要移尸回乡,也方便一些……”
他停下来,回头看看我的脸色。
“说得像做善事一样,”我冷道,“你跟那些杀手不是五十步跟百步的区别?可能让你觉得不爽的,也就是自己来晚了,捞不到功劳。”
“别阴阳怪气的,小姒!我知道你心里在生我气。那我不得不把话跟你说明了。”江近海笑道,“要知道这不是讲究人权的现代。小姒,你张眼看清楚,这世上,人,有贵贱之分,命,有轻重之别。要淡漠、要出世,可以!那就必须承担这种选择带来的后果。”
他指着我:“你师父应该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我不言语。
“只有地位最显赫、权势最盛的,才是生存权最高的人。别的什么都是假的。”他继续说,“我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更加优渥的生存条件,我问心无愧。你脑子里的现代观念需要改改,别把自己当作与众不同的人,既然来了,就要遵守游戏规则!”
“……”
我抬头看着他。
在这个时代,我们都是外来者,都会思考和比对。
他的道理我一听就能明白,但是明白不等于听从,不等于盲从。人生不是游戏,规则不会白纸黑字写出来,更不能想当然尔。更重要的是,有些人擅长适应规则,有些人却倍感不适,试图改变规则。
“你很会说服人,海哥儿。”我说,“我愿赌服输。但是,在跟你回山庄之前,让我把师父葬了好吗?”
他颔首同意,并未发现我的缓兵之计。
——江近海,你错了。我会证明给你看,你大错特错!
※※※※※
姬山翁的尸体在夏秋季节的薄土里足足埋了两个月,已经腐败得不成样子。
江近海手下那些人也真是厉害,面不改色将尸首挖出来,冲洗干净,换上寿衣匆匆入殓完毕。按照姬山夫人的意思,我们就把师父葬在山脚下风水好的地方,然后搭上棚子,办了七天的丧礼。
我原本以为,替师父下葬时候来的客人不会太多,谁知陆陆续续地到来新客人,最后加起来居然有近百人了。消息究竟是怎么传出去的?
来客中什么身份的都有,也有人只派了使者,连自己姓名都没留下。
奇怪的是大家都把礼钱给我,不直接交给师母姬山夫人。结果,我手上平白多出四百两银子的慰问费来。
师母大人不仅不出面,连钱也不肯收。
“老身不过是个奴婢而已,这笔银两应该是秦夫人的。”她嘀咕着,躲回周裴的马车上。
第四十八节 蹊跷,有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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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正室么?我没趣地挠挠鼻子,只好把银子交给周裴,让他用来替姬山夫人养老。他说秦嬷嬷用不了这么多钱,何况她会一辈子跟着他根本就没必要准备养老金,结果银票最后落回到我手上,扎下根不走了。
好吧,那秦夫人又是谁?我把钱给她老人家顺便认个亲得了。
“没听说过姬山老人家还有位妻室。”这是周裴的证词。
江近海翻翻他的行李,从里面找出“目标人物档案”来:“喏,你说的是不是秦老(姬山翁)的第一个女人?”
他指着的那一段调查报告上面,用简体字写了关于姬山翁原配的事情。
其实在这个社会,那女人的正室地位是得不到法律保障的,为什么呢?因为她是从家里与姬山翁私奔出来的女子。私奔虽然浪漫,但却意味着女方放弃了自己的家庭地位,成为低贱的人,只能被男方家人当作妾或者婢女对待。
两人私奔,投靠当时还是王妃的秦家大姐以后,关于这女子的记载就戛然而止了。数年后姬山翁与他的姐姐决裂,“孑然离京”,没有再出现与他原配夫人相关的一言半字。
“可能病死或者送人了吧,你就把钱留着,几百两,数目也不小呢!”
我瞪了江近海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