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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得好,但所有的人都叫他“修改”那部小说,不改便无法在现实里取得成功,可他不改,他坚信他写的是一部好小说,比那些在现实里已经获得了成功的小说写得更好,而结果呢?结果是那样的“好”小说,不仅被他的妻子烧掉了,而且被冲进了最肮脏的地方,下水道里。下水道是一部好的小说的归宿!我觉得我的这部小说,对现实对文坛是有一定的穿透力的,可惜没有引起关注。顺便说一句,我觉得中国作家最缺的其实不是别的,而是作家的独立人格。
鬼子(3)
胡:你到时候看我的评论文章吧。我的文章里谈到过一些涉及作家与文本、与现实相互关系的问题。我的角度和你有所不同。为了了解你作品的整个发展脉络,我翻阅了一些你的早期作品。我发现还是能够找到一些共有的东西的,比如说,作品里那种孤冷的氛围,还有很多人谈到你早期作品的那种神秘。你能谈谈你的早期作品吗?
鬼子: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种小说写过了就过了。我早就觉得那些小说没什么意思了,所以我都没收到我的作品集里。我现在对小说的感觉很简单。小说确实不能神秘。神秘了往往就无聊了。小说本来是很简单的事情,却被一些不会写小说的人,一些没办法把小说写好的人,弄复杂了。小说其实也不需要太复杂。小说还是需要编故事。最有能耐的作家永远是在编故事,编出新的不一样的故事。故事里要有力量,要能把读者带进去,跟着你走,让人停不下来,那你的故事就算成功了。这东西说起来有点像漂流,一个作品就像是一条河,读者就是漂流者,你得顺着我这条河走,我有意拐弯,你就得跟着我拐弯,我让你兴奋你也许就会跟着我兴奋,我让你危险,你也许就得跟着心惊肉跳;一切都是我设置的,你自己想控制都控制不住。当然,这只是我眼下要的小说,别人的小说别人爱怎么写那都是别人的事。
胡:但有时候是这样啊,我现在发现有一个什么问题呢,我没看到你新出的两部作品是怎么写的,就是,我感觉还是有种内在的紧张。
鬼子:对呀,要的就是这种紧张。
胡:这种内在的紧张是我替你感到紧张,我不是替人物紧张。
鬼子:呵,你的紧张是替我担心,我往下怎么写?
胡:对。你要让读者感到紧张,你肯定必须要有一些共通的要素和环节。比如说,很多人讲到你作品中的苦难,我就拿你的三部曲来讲,你都有一个共通的人物结构:弱势和强势。这个强势可以是社会阶层意义上的强势阶层,也可以是个体所不能抵抗的所谓宿命的东西。这种宿命是通过一连串的厄运,我把它称作“多蹇”,表现出来的。在它的后面可能有强势的社会阶层的因素,也可能没有。这样你要写的话,要产生穿透力,要有震撼感,要通过一种很残酷的东西激起读者的道德感,你的笔锋肯定在很大的程度上要倾向于强势与弱势之间的对比。那么,你可以做的是什么?第一种,从社会阶层意义上讲弱势被强势所欺压。譬如晓雷,最终把性命牺牲掉。还有一种,那就是面对强势的时候,他无可奈何,只能承受,这就是你所表达的“野草般的生命力”,像寒露。我有时候看到寒露的时候,会把她和陈村联系起来。就是说,陈村是寒露到了老年以后的一个状态。她年轻懵懂无知的时候,她只能承受,“我只要找到父亲,找到父亲我的问题就解决了”。但等到了陈村那个年龄的时候,她会发现无论如何反抗和承受都没有办法解决问题,那她就忍受。还有另外一种,像晓雨,她就迎合。她运用强势阶层给她这类女性设定的逻辑来运作。她按这种逻辑运作的时候,她其实成了她以为可以获得某种解救的另一种意义上的猎物。还有一种就是在《大年夜》里出现的。我觉得《大年夜》里你还是有变化的。当一个弱势人物相对于另一个更弱势的人物而拥有相对意义上的强势时,在他造成更弱势的人物的悲剧时,他能够有所反省。我们可以经由这样一个层面来反观超过他这个层面的强势阶层。莫高粱采取了很多措施来挽回他的过失,为他所造成的死亡承担责任。但是比莫高粱更强势的社会阶层呢?是沉默,空白。还有一种,就是处于弱势的阶层。当人有很美好的愿望,他不仅仅是为了自保或怎样,他甚至是想去帮助别人时,却反而会因为这样的举动遭受意外的灾难。譬如,《走进意外》中的李条,他当时到工地上时有很多幻想,他有很多欲望没有得到满足。 。。
鬼子(4)
鬼子:他当时是想去救另外一个人的。
胡:对,他当时担心另外一个人被砸。他想去提醒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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