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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数时候也只需要点点头。沈凤阁站在他侧方,负手道:“虽看着只是一场宴会,但其中各项环节门道却有许多,裴少府还是谨慎为好,免得有些差错,最后还要被怪罪。”
身为御史台官,能对被监察的官吏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太过恩慈。裴渠很谨慎地没接话,偏过头让人将长案再擦一擦。
沈凤阁见他不回,淡淡地说:“裴少府以为我方才是开玩笑吗?”
“裴某自以为行得端正且环节无错,若真有问题自然甘愿承担责任;但若有人想要无中生有,裴某则不可能为防这个而缩手缩脚。”裴渠回得坦荡自然,“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若真要找裴某的过错,防得了今日也未必防得了明日。”
沈 凤阁听了他这话,想到他正大光明带着南山去长安县保释凤娘,隐约觉得他的确是不一样的。这些年他助君上制造高压,为异己设局,遇见过太多畏首畏尾的官吏, 裴渠这样堂堂正正的很少见。也许是因为常年在外的缘故,眼前这个人对律法和公道有着近乎天真的理想和坚持,其实也算得上一件好事,只是——他又能走多远 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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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那边迎了女宾,哗啦啦的雨就泼了下来。这场大雨倒未淋坏女宾们的兴致,咯咯笑声倒是不绝于耳。
姚娘子爽朗道:“下雨了也好,清净不少。今日可以痛饮一番,晚些回去也没事。”
“喝太多了可不好,到时连郎君样貌都瞧不清了。小十九——”曹娘子抱着一只白白的小拂林犬扭头看向南山,笑问道:“今日可也是安排了相看?”
南山还没来得及回,那边王娘子就已插话道:“今日来的都是老家伙,有甚么好相看的。”
“咦,不是啊,听说公主连今年的新科都一并请了,未婚才俊,可是抢手货。”曹娘子说着说着,议论的话头已是转了:“公主请新科,难道是有意要拉拢……”
女宾之间并不讳时政,到后来连同长孙娘子家的事也翻出来说。长孙娘子因家里出了事,已是许久未露面,但大家心照不宣,都清楚长孙娘子的归宿,大概是要被没入掖庭了。
世上事不好说,前一阵还在一起开心地喝酒玩乐,到这会儿却只剩了揣测和叹息。
男女宾宴厅分开,各玩各的互不干扰。上远姗姗来迟,吴王却没有露面。上远说吴王身体抱恙,因此到不了,让各位尽兴。上远的脸色也差极,这姐弟二人好像生来一副病体,就没有完全康健的时候。
她虽然身体不好,却仍有鹰一般锐利的目光。这场宴会铺了那么多条食案,花钱如流水,但都不是白花。聪明人都知道这次宴请是一次站队邀请。上远勾请了许多人,这其中有些人如约而至,另有人则借各种理由推脱不来。
其中缘由,彼此都心知肚明。
当年先帝去世,太子不过一介小儿,哭哭啼啼被一群人拎上去,可还没等到登基典礼,就一个不小心跌死了。太子一死,朝中一片哗然,顾命大臣也都慌了神,没料这时越王持兵逼宫,名不正言不顺地夺了位。
当时更有说法是,小太子的死也是越王一手促成。越王谋害储君,夺位之举简直不仁不义不忠。越王乃先帝胞弟,也就是当今圣人,因上位的手段有些令人不齿,故而无法稳服臣心。也正因为此,越王上位后,便一直采取高压政策——服不服?不服就请你去见阎王。
他一方面不断失臣心,另一方面却又拼命笼络民心,美化登基经过,将一场夺位说成天降大任不得不为之。
平民百姓是最无所谓的,这天下无论谁当家,只要不抢他们的口粮,便愿意安安分分待着,更别说新帝登基后雷厉风行推新政减赋税,还切实送来了好处。
百姓无反意,但宗室和群臣毕竟咽不下这口气,何况圣人对百姓宽容,却对他们严苛至极。今上不断削弱宗室力量,又大举分散相权,培养耳目与爪牙,令宗室与部分臣子忍无可忍——直到那年,诸王连谋举旗造反。
说起这场动乱,最后也是惨烈至极,血腥又漫长的镇压之后,诸王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没有一个能保全其身。
也正是这场动乱平息之后,举国再无人敢妄自非议当朝,好像朝夕之间,所有人都别无二致地选择了接受。
一晃十多年过去,期间发生许多事,但有件事则一直是圣人的心头大患——他膝下无子嗣。像是要为这些年的杀戮付出代价一般,这个手握大权的人只能眼看着自己越来越老,却找不到一个继承人。
下一任帝王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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