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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们看。老马勺在一旁眉飞色舞的讲解,也使她晓得了什么叫拜梯玛,什么是赛龙船;晓得了银锁戴在胸前与挂在腰间的区别;晓得了男人们为何有的戴耳环,有的不戴;晓得了梯玛就是竿子营湘夫人庙里的###师,只有经他预测过姻缘,戴上银锁的姑娘,才算是可以谈婚论嫁的成年人;也晓得了赛龙舟时,赢家便是好汉,姑娘家就会抢着把自己绣的荷包送给他。
听着悠悠飘起的山里情歌,看着满街质朴的笑脸,眼前这座小镇,令林湘君几乎都要醉了。
汪兆丰由龙府被看门的团丁引去了屈子祠,见到龙太爷,又被龙太爷盛情邀了明日一同去青岩河观龙舟赛的时候,林湘君刚刚在街上逛出一身汗,转回客栈来。
她还在想着这两天留下得对,想着明天该如何去看拜梯玛与赛龙舟的盛况,这般兴奋中,就进了客栈门,就并不曾留意到大门边的墙角,那几块随意摆起的石头有什么异样。
更不曾注意到,就在她身后也走进了客栈的一个本地汉子。
那是个头上低低压着顶斗笠的汉子,进得客栈便喊:“老板,打米酒,炒腊肉,开间上房。”
跟在林湘君身边的老马勺低着脑壳,眼睛却溜溜地与那汉子飞快地碰了个眼神。
那顶斗笠下,是一张带着长长伤疤的脸:
——假如林湘君知道,自己身后的人居然就是沅水排帮水寨的“前艄老五”吴疤子的话,刚逛出的一身汗只怕都会当场吓回去。
这个夜晚,新月如钩。
白日里喧嚣的麻溪铺,宁静得仿佛月下熟睡的一个婴儿。
静不下来的,是六伢子的心。
躺在瞿家厢房里开的地铺上,他只觉得心里跳跳地仿佛塞了一只野兔子,只觉得眼前亮亮地闪着一团炫目的光。
从走进瞿家的门开始,这团光就一直在他眼前跳起闪,闪得眼花花心跳跳不晓得自己中了什么邪。
——那是那个叫月月的瞿家小姐。
他记得她从一听到自己是来掌鼓赛龙船的,就起了劲头,就绕起自己转,口不停地问自己会打些什么鼓,掌过几回龙船,问明日自己赢得第几名到,还把一张俏生生的脸凑过来,问自己是不是想赛个头名,让做媒的踩烂屋里的门坎,然后就笑得满院子都是她一个人的声音。
“姑父,你这个徒弟怎么比个妹伢还脸皮子薄啊?你看你看,还脸红呢。”她疯疯地笑,笑得六伢子埋起脑壳脸发烫。
后来她就讲明日会同穗穗一道去青岩河给他鼓劲。后来她就敲起那个洋学生的脑壳,讲可惜洋学生嫌竿子营落后,不爱看这些老把戏,不然她跟穗穗还可以多个伴。然后她就又笑成了一团。
六伢子记得自己始终不曾抬起过脑壳,始终不曾看清楚她到底长得什么样子——他只觉得那就是一团光,一团他过去从来没看见过的光,闪闪地炫眼睛,炫得他心里“怦怦”跳得响,眼前亮亮直发花。
他从来不曾想到,这世上还有这样的妹伢。
他见过的山里妹伢,都不是这样的啊……
这个夜晚,龙耀武的精神不晓得怎么那么好。
穿了明黄裤褂,拿了鼓槌,他一晚上都在后院的练武场上蹦上蹦下地操练掌鼓的姿势、手法,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有使不完的劲。
弟弟耀文也坐在旁边的廊子上,却望着天边新月,一个人出了半晚上的神。
后来耀武就实在憋不住,就凑到了弟弟身边。
“哎,你讲,明天她会不会来看赛龙船?”
“谁呀?”
“我跟你讲的那个妹子呀——讲了一下午你还不记得:我在桥上碰到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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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溪铺(13)
“哦,会吧?”
“肯定会!拜梯玛的妹子,都要看赛龙船!”
耀武就在耀文面前蹲了下来:“我跟你讲,这妹子,真的是……”他想讲却又实在是找不出话来形容,就狠狠一挑大拇指,想想还不够,又更用力地挑了一遍:“反正就是、就是那个……”
耀文就帮他补充:“画上的仙女。”
“什么画的?活的!”
“好好好,活仙女。”
“你怎么不信呢你?”
“我信!你都讲了几十遍了,我能不信吗?”
这个老弟,读书读得一点味都没得了,自己那么兴兴头头的,跟他讲了半天,他偏要死不活的就是不来劲!耀武就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