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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
次日清晨,田氏因璇姑吉期较近,忙忙的收拾房间,停当床铺,知道璇姑通晓文墨,在书房内取进一张书架,便他安放书籍。一切文书之具,都替他摆设在一张四仙桌上。又将自己房内一把十九回的花梨算盘,也拿了过来。素臣笑道:“娘子如此周致,可称贤德夫人。但你虽无醋意,我却饶有酸风,几时得脱这顶醋浸头巾,方与你是一双两好!”田氏也笑道:“人情喜新厌旧,奴家此时虽无醋意,焉知将来不忽起醋心?只怕官人才脱了醋浸头巾,又戴上醋浸纱帽哩!”素臣大笑道:“果然,果然。你看,如今作官的,那一个不惧内?我之所以偃蹇诸生,未必不受你贤德之累也。”夫妻正在谑谈,文虚传禀,观水高升,报人在外讨赏。素臣忙出厅来,只见报单高贴,上写着奉旨特授国子监司业字样。素臣道:“五老爷散馆未满一年,因何得此超擢?”报人道:“闻说是时太师保举。”素臣点点头,发去讫。
转盼已五月初二,一早下船,恰遇顶风,再行不上。素臣心里焦躁,把船家一齐赶上岸去扯牵,足足拉了一日,只行得二三十里。素臣夜里催着要开,船家道:“又无月色,风势又大,除非不要性命也,行不去。”素臣无奈,只得和衣睡下。听到半夜,那风势越大起来,心里焦急非常。到五更,听得风略小些,船家被素臣催逼不过,一早就开了船,也走了二十多里。那知将到午时,竟狂天倒地起来,刮得灰沙瓦砾,满天雪乱。船上水手,把桩橛打了又打,一个个都钻向舱底去了。素臣此时,率性丢了肚肠,躺在铺上纳闷。这风足足的刮了一周时,到次日己牌方住。素臣见风一止,即催开船,行了半日,趱了五十多里。素臣道:“今日月虽不久,却没甚风,再没得说了。”水手们扯的扯,摇的摇,赶了一夜。次日节日,素臣多买酒肉,赏赐众人,要他出力。谁知有两个酒鬼,吃得烂醉,随你打骂,只顾打鼾。人手少了,反赶不出路来,极烽催趱,至二更天顶关歇下。等到天色将明,素臣已是上岸,吩咐文虚看船。忙忙的走到湖边,只见大郎门上一把锁锁着,寂无人声。素臣着急,慌问邻居,有一老人答道:“他家搬了。”问:“何日,搬往何处?”老人道:“是昨日夜里搬的,并没通知邻里,不知他搬往何处。”素臣连问数处,都是一般说话,只得仍回关口。正是:
鸿飞雪散宁留影,雁去云空已没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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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法雨有缘遇真儒回头是岸 了因无命逢介士撒手归空
素臣回到关上,本要安顿了文虚,再去寻访。却想起:明日便是初七,母亲吩咐初八进门,若不回去禀知,岂不挂念?因连忙开船,却值顺风,初八日一早已回家中,将情节禀明。水夫人道:“这事本该亲去寻访,但你出门后,五叔即有书来,说时公慕你才学,要荐之于朝,专等你去,就要启奏哩。我想时公系本县人物,知己之感,义不容辞。即可显亲扬名,又得展抒抱负,此莫大之事。璇姑兄妹,据媳妇说来,都不是庸碌之人。虽有故迁移,断无爽约之理。或托日京,或你哥哥前去访问,一有踪迹,先接到家,付信进京,也是一样。我意已决,作速长行可也。”素臣一来不敢违逆母命,二则志在君民,时不可失,想哥哥是要在家侍奉的,还是托日京的便,因请来说知。日京搔着头喜道:“我正要去会刘大哥,恰凑着我的便,我就去收拾行李,也不等你出门了。”素臣一手扯住道:“你访着刘兄便好,倘访着住址,刘兄适有事他往,璇姑岂肯凭信,却不又费周折?”日京想了一想,说道:“兄所虑亦是,有甚凭信?给我带去罢了。”素臣在腰间解下晓日圆帕子,递与日京,再三叮嘱,休如此莽撞误事。日京头也不回的去了。
素臣择日出门,余双人来结伴,游学京师。素臣道:“我正愁长途无伴,双人同去,是最妙的了。”到了起身这日,素臣别过母亲兄嫂,叮嘱田氏晨昏侍奉,拜别宗祠出门。到得码头,祖道者有三五十人,大家殷勤相劝,素臣、双人各领了情,作谢下船。又是何如、心真、敬亭、首公、梁公、无外等六人设席,在船送行。心真等俱道:“时公系当世大贤,钦慕素兄,雅意推舆,云龙风虎,在此行矣!昔人云:”安石不出,如苍生何?‘素兄之学,远过东山,将来事业,岂有涯际?昌黎公那篇亘古不磨的文字,行见切实发挥,不致托诸空言的了。须满饮十觥,贺亦如数,为素兄少壮行色,然后入席。“素臣廉谢道:”弟前日固是妄言,此行亦属孟浪。止因家叔之命,不敢违逆,即时公果有汲引之诚,弟亦难免虚声之耻。且世事无常,天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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