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回 野猪峡暗哨惊魂 星垂坡冰释前嫌(第1/4 页)
却说那狄汉臣守在聚云庄,虽中了野利兄妹计谋,却打散了兄妹二人,野利北笙下落不明,野利南鸢黯然回府。狄汉臣阴差阳错擒了那赏晴柔,并一众延州军前去向夏竦复命。这李元昊的头颅已然偷梁换柱,足见这诱格悬赏之计落空。
狄青简单处理了伤口,恐夜长梦多,怕那野利南鸢有追兵赶至援救这“兔子”,便决定先行,吩咐禁军随后。那延州军都头夏焕庭乃夏竦内侄,对面有刺青,“贼配军”出身的狄青多有不屑,又见他行事孤僻,心内难免有所不满,但碍于其位高于自己,又年长几岁,只是敢怒不敢言。
却说狄青一匹青鬃马,将赏晴柔捆上手脚,麻袋一般往马背一扔。快马加鞭往延州方向赶。
晴柔伏于马背,心下恼怒,都道是大宋男人皆风度翩翩,性情温顺,谁曾见眼下这个大宋男人这等不解风情,完全没有怜香惜玉的举动。虽说是个俘虏,也是大姑娘家,怎可如此粗鲁?
狄青哪里想到赏晴柔的这些心思,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只进了笼子的“兔子”。他还有很多想审问这只“兔子”。譬如,那个郑小虎到底是不是杀害刘文坚的凶手;洪钊是不是死于她的手;西夏分布在大宋的各个踞点都有些什么人……狄青都想一一审问,当然,他也知道,这女人不见得什么都会告诉他,但是,进了笼子以后,总有法子撬开她的嘴。
从黑水县城往延州,有两条路。一条是官道大路,夏焕庭率领的部队就从官道来回;另一条是山道,延州道自古为兵家要道,战国时期,秦、燕、赵均觊觎延州道。秦始皇更是令大将蒙恬监修“直道”。而今,延州道鄜延郡一带山路则以唐时所开的延州南侧野猪峡控扼驿路为主。黑水县地处甘泉,为延州道咽喉,而野猪峡则是这咽喉上的一块喉结。
狄青带着赏晴柔,走的便是野猪峡驿路。这野猪峡几经征战,面目斑驳。道路越走越窄,亦愈加蜿蜒曲折,加之天色渐暗,前路渐渐有模糊之感。
那赏晴柔打小就长于马背,跟着那卫慕老太后,及后又跟着李元昊,学了一手好马术。若是论这骑马打仗的功夫,打仗晴柔不敢邀功逞强,但是这马术,就是那大夏的勇士,也未必是她的对手。那野利府中的车奴,算是大夏国数一数二的驭马高手,跟她对垒,亦不能全胜。
一路上,晴柔都在细细观察这野猪峡地形和山道的起伏态势。在她眼里,这地形地势,与这匹青鬃马的奔跑状态、速度都有关系。所谓驭马须得“逐水曲”,也就是说骑马驾车要适应复杂危险的地形。河流、山道多蜿蜒,要快速前进,又不至于掉下山崖或者逐了流水,就必得先了解马儿的行走习惯,然后按照其习惯来掌控。
虽说天色渐暗,但在晴柔眼中,一切皆明。在马背上颠簸,她无时无刻不在观察山道地形,即便闭上眼睛,根据这马儿奔跑的细节和状态,她也能在脑海里描绘出山道的此刻地形。
却说狄青,一路快马加鞭,哪里想到被绑得跟个粽子似的“兔子”还会有那么多用心,碍于自己身上的伤势,他一心想快点到延州,将这兔子好生审问,解开自己心底谜团。
天色渐暗,视线不明。狄青仗着胯下神驹,昏暗前行。这匹青鬃马也是有些来历,是临来延州上任前,官家赐予。官家与狄青那般往事,不便言明,赐马亦隐晦,只是着了陆怀熙去了殿前司,一匹马交于狄青手里,陆怀熙只带了一句话,“汉臣此去,朕无日不挂念。”
官家的心思,狄青是了解的。这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实则有一颗争强好胜的心。当日蜿蜒山谷里被捆缚的少年已然成长,虽心内还残余一颗江湖厮杀的心,亦只得寄于此马,托付于他,“朕无日不挂念”,他挂念的并非他狄汉臣,他挂念的是这一片血海江湖。
这野猪峡地势险要,羊肠古道,青鬃马果然神骏,一路起伏不减其速,只是这飞速颠簸,狄青胸前伤口有迸裂趋势,原本只是简单处理,哪里经得起这般折腾?那晴柔何等聪明,焉有不知之理。虽受制于人,亦知人之短,时时刻刻都在考虑如何脱逃。
那青鬃马忽的脚步收紧,昏黄山道愈加险要,几处拐弯逐渐陡峭。晴柔虽被捆缚手脚,亦吹出驭马哨音,那声音极轻极脆,若是寻常,再微弱的声响也逃不过狄青的额耳朵,但这次重伤在身,又急于赶路,这“面涅将军”也大意了。
又拐了几个急弯,前路赫然一处陡坡,狄青没有料到峡谷内道路如此崎岖,不由地掌中运力,勒紧缰绳,马儿的速度逐渐放缓。那伏于马背的晴柔知道机会来了,驭马哨音逐渐加急,那马听得哨音,不由地竖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