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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省身终于看见了那张告示。
“诶,兄弟,这上面说的什么啊?”一个站在他旁边的人问道。
林省身认识的字也不多,这会儿只能慢慢的从头看起,虽然有些字不认得,但好歹看出来这是份招工的告示,于是便转头跟那人说,“招工的。”
“招工的?招什么工?”
“修铁路”,林省身答道。
“上哪儿修?”
“关东。”
“你这人,问一句答一句,你就不能多说点?”
林省身没言语,告示前两个黄头发的外国人和一个中国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最后那个中国人转身清了清嗓子,“各位,各位,咱们贴这告示呢,是要招人去关东修铁路。诸位只要身体健壮,都可以来试试。工钱呢,咱这是按天算,一天三十戈比①,不少啦,想来的,到我这儿登记。”
人群里有人不屑的嘁了一声,林省身偷偷看了眼那人,黑瘦黑瘦的,套着一件破布衫,背着一袋子鼓鼓囊囊的东西,三十岁上下,相貌平平,唯独眼睛透着精明。林省身挤到那人身边,“这位兄弟,你知道他这三十戈比是多少钱吗?”
那人看了一眼林省身,压低声音说,“老毛子这是忽悠人呢,他们的钱叫卢布,一百戈比,才是一卢布,他一天才给咱们三十戈比。”
“那一卢布又是多少钱?”林省身还是不明白。
“这么说吧”,那人想了想说,“在他们那儿干四五天,大概是一个银元。”②
林省身一听吓了一跳,“这也不算少了啊。”
那人一笑,“他们雇咱们是这个价,如果是雇他们自己人,两倍都不止。”
“那你说,这招工到底值不值得去?”林省身问。
那人思量了一会儿说,“反正我去。”
“怎么说?”
“工钱多不多少不少且不说,至少没听说关东那边有饿死人的。倒是关内这些年大灾小灾不断,年年有逃荒的,就差没吃人了”,那人拍了拍身上的灰,“看你和我也差不多,来了多长时间了?”
“三天了。”
“家里又遭灾了?”
“发大水”,林省身叹了口气,“这几年不是旱就是涝,收成就没好过。”
“看你应该也是没找到什么称心的活儿”,那人说,“老毛子的钱给的是不多,但你想,这总比咱们自己去闯关东要强得多。”
“那边到底啥样儿?”
“啥样儿,不就是冬天冷点儿”,那人笑笑,“但是只要到了那儿,活路肯定比这边多。”
林省身低头想了一会儿,再抬头,那人已经往登记的地方去了。外国人似乎嫌他太瘦了,谁知他叽里咕噜的说了两句谁也听不懂的话,那些外国人居然就让他登记了。
林省身回头找到两个儿子,父子三人背着包袱又挤回登记的地方,按了手印儿,领了几张他们从来没见过的纸币。
“爹,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大儿子林鸿鸣问。
“去关东。”
“去那儿干啥?我听说那边冷得都能冻死人。”
“别听别人瞎说”,林省身说,“冻死也比饿死强。”
小儿子林鸿文倒是没说话,只是盯着告示看了好一会儿。林省身朝四周望了望,最终又找到了那个黑瘦黑瘦的身影,便跟了过去,“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赵顺,你呢?”那人说着打量了一下林省身的两个儿子。
“我叫林省身,这是我大儿子,叫林鸿鸣,这是小儿子,叫林鸿文。”
“幸会幸会”,赵顺看了看三人背上的包袱,心说这爷仨儿名起的不俗,可看这打扮,又不像是有学问的,相貌堂堂却一身破烂,也真是奇怪。
招工持续了几日,这段时间里林省身父子依然在杂市儿里搬运货物。杂市儿的人越来越多,都是奔着招工来的。也真让赵顺说着了,这帮人好多也不图别的,就是在关内过不下去了想去闯关东。
赵顺在杂市儿也混得风生水起,他本就会说几句俄语,这两天又跟招工的两个俄罗斯人混了个脸熟,帮着忙里忙外,来找活儿干的都知道有他这么一号人的存在。这人也确实有点能耐,一张嘴能把死人说活了,甭管是哪儿来的,以前干嘛的,他都能跟人侃上半天。
招工结束的第二天,林省身他们就动身上路了。走的时候林省身不动声色的跟在了赵顺的身后,他想这人能靠一张嘴把这么多人摆平,也是有些本事的,况且在杂市儿这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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