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不歇的雨(第1/4 页)
SuriSo从洗手间里出来时是早上六点。
天空阴沉,雨在下个不停。
雨水敲打在窗上留下星星点点的细密水珠,远处宿舍楼未熄的装饰灯令它们透着五彩斑斓的光。窗外景致因此被渲染得带着些许流光溢彩的味道,一切看起来朦胧而晶莹剔透,似整扇窗景是一幅未干的水彩风景画。
Suri有些木然地望向窗外,眼泪不知为什么就这样突然掉了下来。她习以为常地抹掉眼泪,转身走进厨房从烤面包机里取出刚烤好的吐司,又给自己冲了杯速溶咖啡。
淅淅沥沥的雨声夹杂着些许凉意,初夏的热浪就这样被浇灭,连些许暑气也荡然无存。Suri吃完早餐稍作整理,将帕罗西汀从铝制板中掰出来空口咽下,拿橡筋把长发捆成一束马尾,穿上了那双曾经已死上司因不喜欢她穿裸靴敲击地面所发出的声响,却又不好意思说出于是作为代替买给她的休闲鞋。又带走自己那把折叠伞。
离开站点宿舍的路上,她碰上了那个新来的大陆同事。高挑又常常孤身一人的姑娘,看上去像一只歇脚在滩涂的孤单水鸟。她背着一个帆布包,穿了一身素色连衣裙。
她还没适应香港生活。 Suri想到这姑娘已经来了几个星期,甚至还无法做到认清全部同事。也许香港夏天湿热的气候对北方人并不好受。
“早上好。” Suri朝那新同事微笑,同时对迎面而来也准备搭乘电梯的她招招手。Suri搭话道,“你每天都起得很早呢,早起人也会精神一点对吧。”
“唔嗯。”李鸥鹭只是点了点头。停在电梯前,和Suri保持着距离。
二人一同从宿舍前往站点完成打卡,又进入了画室。一路尽管Suri有心交流,但李鸥鹭却始终惜字如金。
想必thorns的死也对她造成了影响。Suri心想。那个该死的异术家,他杀了thorns,也杀了我们所有人对自身职业安全本就微薄的信任。
把伞放在自己的办公位置,将本日需要进行异常性质判定与记录的画作逐一记录下来,Suri准备在这之后申请一到两个d级人员与一间交互观察室,然后开始新收容项目的初步研究工作。
窗外雨丝飘摇,早起的一些同事们已经开始分担做起那些本该由thorns一人去完成的画作分类工作。看不清颜色的哀伤弥漫在所有人当中,每个人都试着展露出自己可以拿出的坚强想让同事知道自己可以坚持,每个人又都希望用疲惫的笑脸去给其他人以鼓励同时安慰自己。
和特工与收容专家们不同,对于这批艺术研究员来说,他们当中大部分是第一次看见身边人变成一具冰冷尸体。一具被做成雕像的尸体。
把人做成异常艺术品,Suri不是没有看见过。就读于c.c.的年岁里,她曾不止一次和自己偷偷爱着的姑娘翘课只为前往AcwY的艺术沙龙、小众展会。
现场里那些动用了真人当材料的作品往往给Suri以一种隐秘危险的猎奇感。——数千只不同颜色眼睛拼贴成的风景画,在眨眼后因眼珠颜色的变化而展现出新风景;诸多死亡演说家唇舌拼砌成的演说家雕像,慷慨激昂地在讲台上说出讽刺时政的言论;用人体血管组合构建成的遮天蔽日红树林,Suri与友人泛舟于血构成的湖泊中时可以看见那枝干中流动着生命之所以蓬勃的奥秘……
尚且天真烂漫、调皮叛逆,又因初入艺术领域而心向往之的Suri那时只觉这些艺术品很酷。它们让Suri想到异术家们丰沛的才华与创造力;想到死亡的轻巧;想到颇得少年人痴迷的血、伤口、爱与疼痛;还想到雕塑课上老教授提到“现代异常艺术过多地运用与轻视了人的暴力与死亡”时的痛彻心扉。
她想到过非常多,但她从未想到原来身边人成了这样的艺术品会是如此地让人难以接受。
死亡的发生也许痛苦,但真正让人备受折磨的,是死亡发生后生者所需要面对和习惯的一切。
Suri已经渐渐意识到了身边人的死亡意味着什么。那些和thorns有关的熟悉事物还在,但他自己却永远消失了,只留那些曾经的痕迹如雨丝击打湖面般溅起情绪的圈圈涟漪。
换做往日,thorns现在早已把今天要做的任务悉数分配,然后由Suri协助处理今天需要办好的一切。他会用极为严苛的态度要求每一个人,同时拿这份态度乘以百倍要求Suri与他自己。
“工作时间不要在那发呆。”thorns的声音突然出现在Suri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