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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糊,聽不真切,卻能捕捉到幾個關鍵詞。
「…當初車禍…如果…拿到錄取讀大學了…」
就是這幾個詞,像是被人憑空潑了一盆冰水,讓站在臥室門口的陳衍渾身發冷。
什麼意思?
陳衍不敢想下去,他回到房間穿上外套,不顧家人的阻攔往外走去。
可是走到小區門口,陳衍就停下了。
該去哪兒?
車輛來往間,陳衍掏出手機,查找了本市所有的墓園,然後打車,一個墓園一個墓園的找。
第三天傍晚時分,終於在最後一個墓園裡找到了刻著「許維謙」名字的墓碑,而在這個名字旁邊,有一道新刻上去的名字——唐婉。
緊繃了三天的神經在這一刻徹底鬆懈,陳衍像是失力一般重重跪在墓碑前,良久,才紅著眼眶、極為不敬的鬆了一口氣。
原來是這樣。
原來是這樣啊。
過往的一幕幕閃現眼前,那些被忽略的不正常、那些許嘉樂在面對他時候壓在喉嚨里的欲言又止、那個被稱作是禮物的獻祭……
一切一切都在這一刻得到了答案。
天氣變幻莫測,烏雲遮蔽,片刻,一道驚雷響起,天上落下瓢潑大雨。
跪在墓碑前的男生彎了脊樑,頭埋在手中,顫動著肩膀,在無人的墓園裡,泣聲與雨聲交織砸落地面,不知道過了多久,傳來一聲痛苦的低喃。
「…你不要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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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濕漉漉的衣服回了家,面對父母擔憂的目光他也只是說了一句沒事,便去了浴室洗了澡,換了身乾淨的衣服後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把那些承載著過往回憶的照片看了又看。
他突然想到了初三下學期的某一個周末,章弦閒來無事翻開朋友圈,點開一張照片感嘆說:「以前覺得這孩子像他爸,現在再看,也挺像他媽媽的,真帥。」
像是想得到認可,章弦把手機屏幕轉向坐在一旁看電視的陳衍,說:「是不是很帥。」
手機屏幕里,是一個冷冷看著鏡頭的漂亮男生。
那一瞬間,仿佛時間都靜止了,只有心跳聲格外清晰。一見鍾情該怎麼形容,是慌亂心跳,還是紅了的耳尖,又或是閃躲的目光。不,都不是,是如入無人之境後的慌亂、惶恐與不知所措。
從未體會卻又刻骨銘心。
於是他聽見自己問:「他叫什麼?」
章弦說:「許嘉樂,是我一個好朋友的兒子。」
原來叫許嘉樂,這個男生叫許嘉樂,他一見鍾情的人,叫許嘉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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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很快結束,開學當天,陳衍拿著錄取通知書和行李箱坐上了飛往北京的飛機,開始進入新的生活,融入新的圈子裡——沒有人認識許嘉樂的圈子。
大學生活並沒有高中老師說的那麼美好,每天也有上不完的課,寫不完的作業,各種各樣的社團活動學校活動。
以及那個從最開始打不通、到後來宣布停機的電話號碼。
時間一點點流逝,陳衍也開始一點點接受和許嘉樂斷聯的事實。
只是在偶爾午夜夢回的時候,陳衍總會夢到離別前的最後一個晚上,許嘉樂抱著他在他耳邊哭著說。
「陳衍,救救我。」
等再醒來,已是淚流滿面。
轉眼四年過去,又是一年畢業季,有忙著找工作的,留在這裡繼續考研的,回家準備考公的,以及早早就開始創業的學生。
「…不是我說,陳大哥,陳總。你真要回家嗎?公司事情這麼多,你忍心把工作全丟給我一個人嗎?」
一間寬闊明亮視野好的辦公室里,穿著藍白條紋襯衫的男生一腳蹬在桌角上,借力把自己蹬出去老遠,對著另一邊桌子上準備收尾工作的男生大吐酸水,「我這都瘦了四公斤了,你能不能心疼一下你的小寶貝。」
「……」
陳衍從工作中抬起頭,看了眼對面一百五十多斤的健壯男生,道:「你該減肥了,李響。」
李響憋了半天,憋出一句:「…陳衍你心真冷!」
說完,又自顧自的樂起來,道:「我這周本來打算要減肥的,還專門報了健身課,但是減肥根本不是人能堅持下來的,我餓了三天,這三天吃草吃的我都要恍惚了,昨天晚上實在是餓的不行,半夜起來點了兩百多的外賣。」
頓了下,總結道:「我這叫什麼,過著牛馬的生活吃著牛馬的飯,牛馬無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