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第1/4 页)
�奘�谋�髂兀��磷挪磷牛�骰位蔚牟嘁淼褂吵鏊��燎謇实拿佳邸�
宫内琴师奏响的乐音太大,宫外食粮已绝,哭喊声阵阵,他听不到;殿中舞姬挥起的长袂太密,今年收成极为糟糕,黎民只得吃死人肉,他看不到。日日只消闲坐无所事事,隔着糊格子窗的茜色冷纱望去,苍穹四野皆是一片血红。
自欺欺人,国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其实真正听不到看不到的,只有赵王一人而已。
如今还能怎样呢?不过是守着邯/郸宫里一片明烛璀璨,作永夜之饮罢了。笙歌长春,湮没了其后的一切痛苦与迷乱,粉饰出好一幕升平万乐之象。这样继续下去,待到笙歌凋尽,会沦落得何种结局?嬴赵放下手中的利刃,殿内灯火通明,人声寂寂,朱漆的透雕三神纹檀木隔扇之后,秋香色的绸缎帷幔流苏华美,他瞧着,微笑起来,会是跟韩劲一样的下场吧,秦军的铁蹄金戈已离邯/郸不远了,他想。韩国,当年跟自己一起立国的三晋之一就是这么轰然崩摧于这铁骑之下,不过不要紧,这即将归一的九州,以后必将有更多人随他而去。
那会儿,当跪在地下的使臣将韩国已亡的可怖消息传达完后他并未太过惊讶,只是仰头看一看散花的罗纱帷帐,“还是死了。”当时他突然叹口气,开口道:“他真是活生生地给自己的臣子出卖的。”说毕又偏首瞧一瞧地上跪着的青衣人,“我什么时候也会像他一样,被这么出卖,然后死于嬴秦的长剑之下吧。”
乐声暂停,四周静悄悄一片死寂,衣饰华丽的侍臣们垂首立在巨大帘栊所投下的阴影里,如同往常许多时候一样,陶俑木偶也似,一列列,一排排,他们的表情无法看清,没有任何一个人抬起头来给他答复。
显然,自欺欺人没有用,这几乎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
嬴赵自嘲地笑了笑。
此刻天色偏晚,薄暮冥冥,金红色夕照透过巨大的玄鸟纹檀木镂花隔断透过来,茫茫然一片模糊的光,他依旧斜身倚在榻上,复又拿起身边的剑,灯光下那咄咄寒刃照着自己的小半边脸,他透过自己的镜像看去,仿佛能够瞧见虚空之中,漫漫长路的尽头就在眼前,满目漆黑,那是失败与死亡所投下的阴影。
地动早就过去了一年,东边的田齐照旧没有什么动静,韩劲死了,嬴秦的伤估计也好得差不多,该是那人重整旗鼓再图帝业的时候了,这英明神武又不近人情的终南君子,此刻天下诸侯都不过是躺倒在他脚下给重创了的猎物。嬴赵很清楚,嬴秦必将屯兵郑地,接着北进,下一步就该轮到自己被收拾。
然而现今他呕血的症状却全没减轻,代地垮塌的诸多房屋也一直无法重建起来,甚至连废墟都没能清理干净,荒凉的断壁残垣之上,生满了萋萋的杂草。偏偏就在此时,不早不晚,凑巧发生了那要命的□,据说城外断粮多日,饿殍遍地,无人为之拾骨。
就算是武安君,应该也不晓得要拿一支饥饿的军队怎么办吧?
近几日国中无粮,仓库已空,嬴赵也连带着饿了数天。君上王族们供应倒是从未短少,享不尽的酒肉膏粱,由它搁置腐烂发臭。宫中囤酒极多,为了制这些佳酿,不知浪费了多少粮食,可赵王宴请起宾客来,照样毫无所吝。嬴赵索性也时常醉梦一场,恍恍惚惚伏于案间,胡骑突出刀枪厉鸣,那赵氏山河仿佛还是当年模样。梦醒时分眼见残酒冷烛,自然悲不能胜,唯有挑灯望剑,长歌以当哭。他人本就病着,虽然谨遵了医嘱,平日里好生休养,可是酗酒伤身追忆伤心,这些天体力并未恢复多少,反倒还有些撑不住。
日头西斜的薄暮之刻,嬴赵支撑着从榻上挣扎起身,更衣时头一阵阵地眩晕起来,躺了这许多日,居然反倒消损掉不少力气。他吩咐下人赶快套马驾车出去,到城外瞅瞅饥荒的状况,还能撑得几时?其实不用怎么瞅,他觉得自己心里本就该明白有多严重,大概是到了折骨而炊,易子而食的地步吧,如同那年被智氏掘河困在晋阳城中一样。
有多严重……当马车沿着城内碎石铺就的道路缓缓驶出时,他才知道,原来那一年被智氏困在晋阳城中时的状况,还不是算是最糟糕的。
残阳已坠,霞光尚存,一条条宽阔的金色光带直贯长空,如同大鸟腹部细小的毫羽般的绛色云朵铺满了西方的天穹,大户人家里开晚膳的钟声铛铛敲响,然而却没什么可吃,只能听着那浑厚的金石之音随着晚风绕彻城内的大街小巷。临街的店铺居然有几家还开着,却没有人来光顾,口粮的价格贵成了金子,谁还有闲钱来买别的呢?为了抢几斗麦子有人当街斗殴给打破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