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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睡觉?”小女孩问道。
男子不语,只用一对比黑夜还黑的眸子凝望着她。
“你在哭吗?”小女孩好奇地碰碰他脸上的两条冰痕。
“走开。”男子厌恶地挥开她的手。
“我知道了,你想象我娘一样躲起来偷哭,对吧?”小女孩侧着头问道,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睛在灯笼下熠熠发亮。
“臭丫头,老子不管你,我要自个儿跨过边境回大宋了!”远处林子里又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吼。
“来了、来了!”她往前跑了两步后,又突然跳回男子身边。“这给你。”
小女孩从荷包里掏出一块白糕。
男子别开头。
“这是我今日生辰,我师父做给我的白糕,很好吃喔!”小女孩不由分说地把白糕塞到男子嘴里,胡乱地说着她师父告诉过她的话。“嘴里吃块大白糕,烦恼通通随风飘。”
“臭丫头,我走了!”
“臭师父,等等我啦啦啦……”小女孩跳起身,这回真的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男子瞪着小女孩的背影消失在前方,感觉软软白糕在他嘴里融化,化出满口的香甜。
他一口、一口地咽下白糕,慢慢坐起身,深吸了一口气——
烦恼并没有像小女孩说的随风飘。
但是,情况也没有想象中的糟糕。
横竖他早就习惯爹娘对他的鲜少闻问了,现在没有爹娘也该没有什么差别。应该没有什么差别吧……
男子用舌尖拭去唇上的糕点屑,在尝到那浅浅甜味时,鼻尖霎时一酸。在爹娘双亡的这一日,竟然只有那个小姑娘关心了他啊!
泪水,再度无声地落下……
第1章(1)
十年后——
“宋记药铺”是汴京梁门大街上祖传三代的中药铺子,规模原本不小,方圆百里就数他们这家药铺子最知名。
不过,俗谚总是多少有几分道理——“富不过三代”这话放在“宋记药铺”,正是最佳写照。
“宋记药铺”交到了宋万利这代,因为贪着美食变卖了不少家产,加上几个儿子全都好吃懒做,中药铺子营收自然大不如前。不过,凭借着祖先余荫,宋家还是过着不愁吃穿的日子。
如同祖传下来的大屋,檐上的雕刻、屋内的画梁或许稍有衰颓之势,但大户人家的气派总还是要维持的;更别提宋万利因为嘴刁,这十年来,府里长年聘着一个京城大官都急欲挖角的神厨郭陀。
光是邀请神厨郭陀掌厨这十年来所花用的银两,便让宋万利卖了一排祖厝,好满足口腹之欲。管帐先生对此早有意见,唯独宋万利对此事仍是固执,任凭旁人劝说也总不辞退郭陀。
这一日,平时锅铲刀砧声不断的灶房,除了飘出淡淡糖香之外,还传来宋万利和唯一庶出女儿宋隐儿的对阵叫嚣。
仆人们为了避难,纷纷闪躲,可个个全都拉长耳朵,没打算漏听一丁点细节。
这宋隐儿是宋万利酒后乱性和府内奴婢生下的孩子,自小便在灶房里长大,没享过一点宋家小姐的福利,什么灶房里该做的杂役,她没一样少做过。
只不过,这宋隐儿手巧、舌头灵敏,十岁时便被郭陀收为徒儿,虽然年方二十,却已经以点心享誉汴京。
府里底下人都喜欢个性开朗、笑起来像花儿盛开的宋隐儿,可他们总归是下人,主子的事情,总不能多加置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宋隐儿受委屈……
“老娘不嫁!”宋隐儿手里大刀往灶台上重重一搁,一对藏星带月的亮眸直勾勾地盯着她爹。
“你造反了,敢在你爹面前称老娘!”宋万利气急败坏地指着她的鼻子嚷叫道:“你的脑子是被灶火给熏胡涂了吗?拓跋部落是西夏国最大的中药商,咱们这种老百姓捧着银子想买他们的大黄、枸杞,还得排队呢!若不是他们家卜卦看中你的八字,说是能旺家兴族,你以为你有这种福分嫁到那里……”
“我脑子有病才会想嫁到那里!西夏与我连番征战,杀我人民无数,我不嫁!我郭陀师父的妻子就是在边界被西夏士兵所杀害的,此仇不报,我都不算徒儿了,你还想把我嫁到那里,是想要我亲手杀夫吗?”宋隐儿平时总带笑的唇角,如今紧抿到连唇瓣都颤抖。
“这事由得了你吗?你是我宋家女儿,在家就该从父。”
“这话你也说得出口!你几时当我是宋家女儿?我如果是宋家女儿,会和我娘住在那间刮风漏雨都要倒霉的破木屋?”宋隐儿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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