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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海堂溪码头到南温泉有近30华里之遥,萧玉和徐小曼毕竟是女人,一个钟头后,便觉得脚肚子有些发胀,脚掌也火熛火燎的难受得紧。萧玉咬紧牙关强忍着,徐小曼则不时喊:“男士们,强烈要求休息一下,休息一下,走不动了。”
徐小冬冲妹妹笑道:“你还口口声声巾帼不让须眉哩,就你这样儿上了战场,还不让日本鬼子给活捉了去?”嘴上虽如此说,行动上倒是很会体贴人,叫了两乘滑竿,让她俩坐了上去。
南温泉以前不过是重庆南郊的一个落在绿水之畔,青峰之下的小乡场,抗战爆发后才突然繁荣嚣闹起来。因为避难入川的“下江人”象潮水一般涌到重庆,城里的房价立时爆涨,一些囊中羞涩者租不起城区的房子,便迁到了郊区乡间,南温泉也涌进了大量的公教人员。
大学生们逶迤到得南温泉,巳是一身大汗。正向人打听桃花沟,一个穿着短褂的中年人说:“你们也是去桃花沟找张先生的啊,我领你们去。我是《大公报》的报丁,张先生那里不管刮风下雨,我天天都要过江来拿连载稿的,路熟得很。”
徐小冬觉得惊奇,问他:“老伯,你说天天都要跑这么远的路来拿稿,难道张先生的连载小说,是一边写一边载的么?”
“是这样啊,张先生是个少有大才子,他每天要为四五家报纸写连载小说,一天都断不得档的。有时我去,好几家报馆的报丁都在门外坐等哩。”
一行人由报丁领着,径直往张恨水家中走去。沿途看到不少操着江浙口音,戴着眼镜的人挥着锄头在地里忙碌。报丁告诉大家,这些人大都是在城里上班的公教人员,为了减省家中开销,就利用早晚和星期日在花溪河岸垒石开荒,浇粪种菜。
听见小路上的说话声,知道这一天陆大学生们要来的张恨水赶紧出门迎接。
出现在在学生们眼中的大作家的乡居,倒是别致,10间茅屋,散落在碧峰脚下,清溪之畔。
大学生们向前给张恨水鞠躬。
徐小冬感慨地说:“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张老师的确有高人隐士之风啊。”
在一帮慕名前来拜望自己的莘莘学子面前,张恨水一点大作家的架子也没有,客气说道:“小徐同学过誉了,我现在是常为五斗米折腰,哪有那样的雅士风情?今天你们是走路来的,也看见这路途的艰辛了,我每逢进城购买平价米,扛着粮袋独自山行,爬坡上坎,大汗淋漓,腰酸背痛。等到把米扛回家,人也累得快散架了。”
中国远征军 第七节(6)
张恨水这一年四十有五,脑门宽阔,头发后梳,显得气宇轩昂。
同学涌进屋,马上把野战背囊里的猪肉、米、莲藕、洋芋什么的一古脑儿全拿了出来,把灶台上堆得满满的,弄得张恨水十分过意不去,夫人周南也大声嚷:“这成什么话了?哪有客人自带伙食上门的?”
这时,张恨水把两页稿纸交给了报丁,说:“我今天要待客,所以昨天夜里赶了点工,把几家报馆的文章都提前赶出来了。”
夫人周南早将茶水准备好,客人们身居茅舍之中,耳闻窗外雀鸟啁啾,清风徐来,不消片刻工夫,便将旅途劳顿驱尽。
萧玉看到茅屋夹壁上贴着一副张恨水手书的对联:闭户自停千里足,隔山人看半闲堂。靠窗一张书桌上,摆放着文房四宝和稿纸。
虽然家里条件很差,这么多年轻的客人上门,张恨水仍然做了精心的准备,他让夫人泡了一大桶黄豆,提到附近的农家磨浆,中午他请大家吃豆花。
师母还没把豆浆磨好提回来,程嘉陵却找上了门。
一进门槛,他就冲着上首位的儒雅长者鞠了一躬,道了声“张先生好”,然后高兴地说:“张先生,你这里好找,好找,我一提你的大名,我家里的人都知道,说张先生就住在桃花沟里。听说我要请你们去家里吃午饭,全都欢迎得很。”
这位贸然闯进门来的不速之客热情地请大家去他家里吃饭,倒把张恨水弄得莫明其妙了:“到你家吃午饭?我准备了那么多豆花怎么办?呃,这是……怎么回事啊?”
程嘉陵说:“张先生,我叫程嘉陵,和他们是好朋友,刚才在海棠溪码头我碰见他们,都巳经说好了,请他们,还有张先生全家都到我家里去吃午饭。”
张恨水见此人秀眉细眼;鲜衣亮服,头发梳理得光光生生,脚上穿的也是进口高级皮鞋,不由好奇地问道:“请问程先生,宝宅在何处啊?”
“就在前面虎啸口,离桃花沟三四华里,很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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