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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了自己的未来他更是一片恐惧和痛苦,无依无靠,无亲无故,虽然有哥哥嫂嫂,但哥哥向来看不上他,两人说不到一起,嫂嫂也讨厌他。以前和爹爹虽经常拌嘴,但毕竟是亲人,有个依靠,现在是真正的孤苦伶仃了。想到这里,更是泣不成声
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四顾无人茫茫无际的原野里,要建贵尽情地嚎哭呼叫。只有在这里,他才有放纵自己的自由,才有呼嚎哭叫的自由,才有尽情抒发胸中愤懑不平的自由。回村以后,这一切自由都会丧失,只能偷偷地哭泣。
哭了很长时间,天已亮了,他不愿让人们看到这种凄惨的情景,也不愿意把爹爹独自抛在荒野,便趁人们还没起来,把爹爹抱回家。他用粗壮有力的双臂,托起了爹爹那瘦小枯干骨瘦如柴的身躯,他不再哭喊,让爹爹安安静静地进村。但却止不住泪如泉涌,两眼珠泪涟涟,流成了两道小溪,流湿了自己的衣衫,流湿了爹爹的胸膛。三十多年父子相依为命,如今却只剩下孤独一人,再也看不到爹爹,想到这里,他又不禁大哭失声,涕泪交流。
进村后,早起的人见了他抱着他的爹爹都惊异不止,又好像在意料之中,没有人问询,没有安慰,只有低声的叹息。要建贵平时就经常木格登登地愣神,这时两眼发直,见了人好像没看见一样,像是个木头人一步步向前挪去。一进家嫂子看见了,吓得目瞪口呆,赶紧呼叫丈夫。要建富一见立即哭叫起来,一边哭一边卸下外屋的两扇门板,搭成了一个停尸床,慌慌忙忙地拿出了爹爹的褥子铺上,停好了尸,一家子大人孩子都哭叫了起来。
消息迅速传遍了全村,许多人都出来探听消息,许多人惋惜,许多人不平,但是人们只是仨一群俩一伙地悄悄议论,没有人敢于公开表示不满。因为死者是被批斗对象,按当时流行的说法是自绝于人民,所以即便平时相交较深的人也没有人去探望。只是支书治保主任去了,生产队长们去了。
除了这些头面人物,还有队里不怕担嫌疑的白敬威、白老六、王光华等人也去了。其他人只是在院外围观。治保主任说:“死了也不能算完,得开批斗大会。”大炮说:“是!虎书记临走说了,跑到了天边也得抓回来;死了也得批斗。”治保主任说:“你们不能埋,开完批斗大会再说。”
要建贵气得脸都白了,两个无神的眼睛瞪得圆圆的,瓮声瓮气地说:“人死了你们都不让他安生,要斗你们斗我吧!”治保主任说:“你这是干什么?造反吗?”要建贵还要争吵,要建富赶紧瞪了他一眼,拦住他说:“你别说了。”然后问支书:“什么时候开会?”支书说:“明天。”要建富奇怪地说:“明天?你看看我们家这地方,人停在那儿,在外屋就没法做饭了,总不能让活人和死人睡在一个炕上吧?这样吧!不管是啥分子,生是大队的人,死是大队的鬼,我们把人送到大队去,任凭大队处置,爱咋批就咋批吧!”
《从囚徒到省委书记》荒村29(5)
要建富脸色宁静,声音平和,一点也看不出赌气或是不满的意思,内心里却充满了悲愤,而且话中软里有硬,是故意给支书摆出的难题。大炮不傻,还能听不出话中有话?一听便火了:“你这是啥意思?你爹是自绝于人民,又不是大队逼死的,死人送大队干什么?向大队示威吗?”
“埋又不让埋,大队要批斗,送给大队留着批斗,这不合理吗?大队地方宽绰,有地方放;在家里你看往哪儿放?死的死了,活的还得活呀!”要建富话虽然有点急,但仍然压抑着自己心中的冲动,故意表现出态度十分祥和,使对方很难找茬发作,更不好抓什么小辫子无限上纲。这态度、这些话说得能说会道的大炮也没了什么话应对,只是直着脖子喊道:“谁不让你们活了?死了也得批斗,这是虎书记留下的话?把人送大队这是啥意思?”
大炮还要发火,白敬威拦住了他:“你等等我说几句。我早就想说说,又一想一个草民还是少管闲事为好。看你们这么半天争执不下,又觉得乡里乡亲还是说说为好。自古以来就是死了死了,死咧就了咧!死了就埋了吧!入土为安,不光是指死人说的,也是指活人说的。人死了,你再批他能知道啥?还不是让他们作子女的为难?他有罪子女们没罪,过去就算咧!现在天这么热,老放着让他臭在家里?”有人开了头,周围的人也就敢说话了,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死了埋了算啦!骑个驴有啥批头?”向来不爱说话的白老六也说话了:“骑驴是我让他骑的。谁想到会惹下这么大祸?有啥错怨我。批啥?”
“铜钟啊!”白敬威很少叫大炮的大名,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