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部分(第1/4 页)
样专心致志地医治或关心别人,这个问题人们是持有保留态度的。
当汉斯·卡斯托尔普和约阿希姆闲聊着山庄疗养院和院方的医务主任时,汉斯
发表了某些怀疑和推测性的意见。可是约阿希姆说,人们完全不知道顾问大夫贝伦
斯现在是否还是个病人,也许他早已康复了。他在这儿开业已很久,刚开头时他只
是单枪匹马,不但听诊方面十分内行,而且切肺手术也颇有一手,因此很快就出了
名。后来山庄疗养院就把他聘下来,他和疗养院亲密合作快十年了……后面,在疗
养院西北角侧厅的尽头处,就是他的宿舍,克罗科夫斯基大夫的住处也离他不远。
贝伦斯这个小小的鳏夫之家,家务是由那位贵族出身的女人——也就是那位护士长
——主持的,塞塔姆布里尼常常对这位贵妇人嗤之以鼻,而汉斯·卡斯托尔普到现
在也只偶尔见到她。此外,顾问大夫只是孑然一身,因为他儿子在帝国大学里念书,
而女儿也已结婚——嫁给瑞士法国行政区里的一位律师。贝伦斯的儿子有时在假期
里探望父亲,在约阿希姆住院时也来过一次。据约阿希姆说,院里的女病人看到他
都很兴奋,连体温也升高了。大家相互嫉妒,结果在休息室吵吵嚷嚷,于是在克罗
科夫斯基大夫的诊病时间里拥向他的女人越来越多了……
这位助理医师有自己一间专用的诊病室,它像大检查室、实验室、手术室和爱
克司光室那样,都在疗养院建筑物光线充足的地下室里。我们称它为地下室,是因
为楼房底层有一级级石阶通往那儿,实际上就形成通往地下室这么一个印象。不过
这无非是一种错觉。首先楼房底层的地势相当高;其次,山庄疗养院整个说来是倚
山建筑在陡峭的地面上的,而所谓地下室的各个房间,方向都朝前面,可以眺望花
园和山谷;由于有几级石阶通向下面,地形的真实面目就或多或少被掩盖了。人们
通过这些石级从底层走下去,但一到下面,又发现里面的地形仍和原来一样高,或
者只略略低些。有一天下午,汉斯·卡斯托尔普陪表哥到“地下室”去找浴间师傅
称体重,对那儿就有这么一种赏心悦目的印象。
那块地方令人有一种医疗室特有的明净感,一切都显得十分洁白,门上也涂着
白漆,油光光的,通往克罗科夫斯基大夫接待室的房门也是如此。大夫的名片就用
图钉钉在这上面。只要从走廊向下走两级,就可到达那间接待室,因此那间隐在后
面的房间显得相当宽敞。这扇门在走廊的尽头,阶梯的右侧。当汉斯·卡斯托尔普
在走廊里踱来踱去等待约阿希姆时,他对这扇门特别注意。他看到正好有人出来,
是一个刚来院的女人,他还不知道她姓甚名谁。这是个娇小纤弱的娘儿,额上有一
绺鬈发,戴一副金耳环。她登上阶梯时俯着身子,一只手撩起裙子,另一只戴戒指
的小手却用手绢掩住嘴儿,偻背弯腰地用浅蓝的大眼睛恍惚地凝望前方出神。她跨
着小步急匆匆地上楼,裙子发出沙沙的声音,半路上又忽然停住,仿佛想起什么,
接着又急急忙忙往前走,直到在楼房中消失。一路上她总是弓起身子,手绢不离嘴
唇。当那扇门开时,她后面的地方看去比白色的走廊里暗得多。
医疗室的那种明净感,显然没有从部位较低的地方传到那儿。正如汉斯·卡斯
托尔普所看到的,克罗科夫斯基大夫的精神分析室里只是一片昏暗朦胧。
餐桌上的谈话
在五光十色的餐厅用膳时,年青的汉斯·卡斯托尔普感到很窘,因为自从他不
由自主地作了这次散步后,脑袋就像祖父那样一直哆嗦不停,此刻坐在餐桌边,这
个症状又规律性地发作了,而且无法制止,难以掩饰。除了庄重地托住下巴外(不过
这是不能持久的),他还想出各式各样的办法掩盖这个弱点,例如尽量使脑袋摆动,
说话时一忽儿转向左,一忽儿转向右,或者在汤匙往嘴里送时用左臂紧紧靠在桌面
上,以维持平衡。在歇息时,他把胳膊肘搁在桌上,用手托住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