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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我对他有某种好感;在我的心目中,这是个优点。”
“你说得不错, ”汉斯·卡斯托尔普说。 “他甚至有些严厉,这往往使人不快,
因为这样就会使人——我该怎么说呢——受到约束,唔,这样的表达方式倒不坏。
我老是感到,他对我买静卧用的毛毯似乎不以为然,很不赞成,而且在这个问题上
纠缠,你有同样的看法吗?”
“不,”约阿希姆沉思了一会,惊讶地说。“这怎么可能呢。我认为不是这样。”
于是他衔着体温表,带着全部什物去卧床休息了。汉斯·卡斯托尔普马上开始梳洗
打扮,准备午膳,反正离午膳还有一小时不到的光阴呢。
关于时间感受的一些题外话
当他们饭后上楼时,毛毯的包裹已放在汉斯·卡斯托尔普房内的椅子上了。当
天他第一次使用这种毯子。约阿希姆是此中老手,他向汉斯传授裹在身上的种种技
巧,这儿山上人都会干这一套,每个新来者也必须马上学会。先要把毛毯一条条地
摊开,放在椅上,使它绰有余裕地从椅脚拖到地面。然后坐下来,开始把里面那条
毯子裹在身上;先从纵直方向拉到肩头,然后在下面把两脚盖住,这时你应当弓起
身子坐着,先揪住折叠的一端,然后抓住另一端,直到两脚脚尖在伸直身子躺着时
也都能紧紧裹住,而且须尽量保持平直。以后,你可以依样画葫芦地裹上外面一条
毛毯,不过干起来稍稍难些。汉斯·卡斯托尔普还是一个笨拙的新手,他曲着身子,
伸手伸腿做着表哥教他的种种动作,口中毫无怨言。约阿希姆说,只有为数不多的
精明鬼,才能用三个稳稳当当的动作把两条毛毯一起披上,不过这种技能是罕见而
值得艳羡的,而且也要有某种天赋。
汉斯·卡斯托尔普听了这番话不由大笑,他腰酸背痛地躺在椅上,但约阿希姆
一下子弄不懂究竟可笑在哪儿,用游移不定的目光瞅着他,然后也笑开了。
“好了, ”约阿希姆说。这时汉斯·卡斯托尔普已把四肢盖住,浑身裹得像滚筒
似地躺在椅上,颈背靠着一只圆圆的枕垫,刚才七手八脚的动作已把他搞得精疲力
竭。“即使现在冷到列氏二十度,你也受得了的。”说罢就走到玻璃隔墙后面,也去
用毛毯裹身子。
汉斯·卡斯托尔普对冷到二十度有些怀疑,因为现在他已冷得够呛;当他通过
木拱门望向户外湿漉漉的一片,眼看又将大雪纷飞时,他不禁感到一阵阵战栗。奇
怪的是尽管空气中湿气很重,他脸上还是干热得厉害,仿佛他坐在热不可挡的房里
似的。刚才他忙着盖毛毯已累得不可开交,此刻当他把《远洋客轮》杂志凑到眼前
时,他的手确实哆嗦起来。看来他身体并不怎么健康——正像顾问大夫说的,贫血
得厉害,因此在这儿这么怕冷。可是他现在躺的姿态非常舒适,把他这种不快的情
绪抵消了。这种舒适感,是卧椅所具有的莫可名状的,而且几乎是神秘莫测的特性,
汉斯·卡斯托尔普在第一次试用时已体会到它的极度乐趣,现在又证明了它确是其
乐无穷。不管是枕垫的质地优良,靠背处的倾斜角度或扶手处的高度和宽度恰到好
处,还是颈背的圆枕垫软硬适当,总之你要摊开四肢休息,再没有比睡这种出色的
卧椅更安逸、更舒适的了。汉斯·卡斯托尔普打心眼里高兴的是,他接下去还可享
受两小时的清福,这两个钟点是疗养院规定的主要静卧疗养时间,虽然他只是上山
作客来的,他却感到这样的安排非常称心。因为他生性好静,哪怕长时间无所事事,
他也受得了;我们还记得,他爱好空余时间,不希望让无聊的活动将时间销蚀掉,
吞噬掉,浪费掉。四时左右他吃茶点,还有蛋糕和果酱,接着在外边活动一会,然
后再躺在椅子里休息,七时左右晚餐。晚餐像其他各餐一样,气氛有些紧张,但也
能增长许多使人喜闻乐见的见识。饭后再看看什么万花筒、立体窥视镜或转筒式影
片之类……如果说汉斯·卡斯托尔普对这里的生活已像人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