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花落(第1/2 页)
韶龄眼前有桃花落下,抬头正是青城山的桃树,沈大姑正担心地看着她,而那个小道士则慢悠悠从打坐的姿势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道:“你看,我没骗你吧,九梦丹可是个好东西。”
韶龄动了动脖子,问沈大姑:“我睡了多久?”
沈大姑:“姑娘睡了一个时辰。”
韶龄:“才一个时辰,可是在梦里好似过了几年。”
小道士:“九梦九梦,以此得名。小施主还有什么要问的?”
韶龄摇摇头:“下次再问,等你师傅出关的时候。”
小道士赞成道:“等这个桃树结了果子,你再来吧,到时候请你吃桃子。”
韶龄:“一言为定。”
顺天府乾清宫中朱佑樘正让何鼎大声读谢迁上奏的徐一夔的《织工对》:“余僦居钱塘之相安里,有饶于财者,率居工以织.....旦过其处,见老屋将压,杼机四五具,南北向列,工十数人,手提足蹴,皆苍然无神色。进而问之曰:以余观若所为,其劳也以甚矣,而乐何也?工对曰:吾业虽贱,日佣为钱二百缗,吾衣食于主人,而以日之所入,养吾父母妻子,虽食无甘美,而亦不甚饥寒......久之,乃曰:吾艺固过于人,而受直与众等,当求倍直者而为之佣。已而,他家果倍其直而佣之。”
终于读完了,何鼎合上奏折。
朱佑樘对户部尚书李敏道:“朕只听过徐先生修了《大明日历》,这篇文章还是第一次拜读。”
李敏赞许:“臣也是才知道徐一夔写过《织工对》呢,所以说谢迁这个状元名副其实啊。”
王恕也赞许道:“之前修律法他与宾之配合默契,知人善任还是皇上。”
朱佑樘赞同:“各位大人,谢迁今日上奏不为其他,为的是江南的织造。我朝以司礼监督管织造,最初督造上供段匹,后发展为兼管地方织局的岁造。这些人中不免有些人凭借威权,搜劫不已,奸弊日滋。去年因苏、松、浙江涨水,朕停了当年织造,居然有人想出了额造之外的添派,还用“领织”、“收购”、“采办”等方式从民间搜刮。这是打朕的脸,丢了朕的“民心”!”
“皇上打算怎么办?”王恕问道。
“都说江南织造是最肥的差事,可那也是天下最浑的差事,大部分时候朕都装聋作哑,不闻不问,为什么?那是因为投鼠忌器,怕伤了我大明朝的钱粮命脉。”朱佑樘缓了缓神色道。
“陛下,这浑水里搅着司礼监,比当年甘州修城防和黄河治河还麻烦呢,那些只连着豪强,这次怕是.....”李敏小心翼翼地说。
“这次怕是连我们些皇亲国戚也逃不了了。”朱佑樘的口气有开玩笑的成分,“说不定朕的衣服都是他们搜刮来的。”
“臣不是这个意思。”李敏跪下说。
“朕明白,李大人是担心,可是这个事也拖不得了。春风十里扬州路,辛苦他们回来一趟吧。”朱佑樘说。
当年七月,朱佑樘即下旨停止苏、松、浙江额外织造,并召督造官回京。
可就在督造太监们往京城里赶的时候,一封不大不小的军报率先到了内阁,朱熹朱老夫子的故乡婺源县发生了暴乱。
五千人婺源民众在一个叫程姓的当地生员带领下,占领了婺源县衙隔壁的紫阳书院,成立了议事局,俨然要另立中央。甚至还在县城外竖起一杆大旗,挂着一条横幅:“歙宦某倚居户部,擅改祖制,变乱版籍,横洒丝绢,贻毒五邑。”
这起暴乱起因正与织造的原料——生绢有关。徽州府每年向南京承运库缴纳的税粮中,除正税之外,还有一笔“人丁丝绢”。
每年户部勘合坐取徽州府人丁丝折生绢8780匹,折银6145两。这是因为洪武年间歙县拖欠夏税小麦9700余石,便由歙县按每亩科丝四钱向轻租民田加征,用以补足“原亏夏麦”。可是徽州并不养蚕,歙县的老百姓必须先把粮食卖成银子,拿银子去买生丝,再缴给官府。周转两次,负担更重。按理拖欠只一年,可是这人丁丝绢一收便是一百多年。
这件事由歙县发酵,当地官员上奏道:南京承运库每年收丝绢匹,其中浙江、湖广这种产丝大区,才缴纳8501匹;应天(等)十三府,只要缴2905匹。我们徽州府根本不养蚕,却要负担8780匹。当地民众只能卖了粮食,折成银子,从浙江等地回购,这两道手续,让成本翻倍,苦不堪言。更何况,这笔负担若是六县分摊,还能勉强忍受,可现在是歙县一县承担——这一县之税,比浙江、湖广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