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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凭说:“不是,我已经做了三次这样的梦了,这是第四次。”
杨信说:“都是一样的梦吗?”
冯凭说:“起初有些不一样,但梦到后来,情景都一样。你说他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杨信感觉她胳膊有些凉,但腰和背又是热烘烘的。杨信拿了块狐裘的薄毯给她裹住,免得她着凉,使她全身能满满地靠在他怀里。杨信问她说:“皇上没有说话,有没有做什么动作呢?”
冯凭摇摇头,说:“没有。他只是看着我。”
她说:“他看起来很哀伤,你说他是不是在生我的气。你说他会不会知道了我和李益的事。”
杨信拍着她背说:“不会的,怎么会呢。”
冯凭不解说:“他有什么资格生气呢?是他要撇下我一个人,还不许我去喜欢别人吗?要是我先死了,他也会喜欢别人的。我活着的时候他都会喜欢别人,更别说我死了。他自己就是这样的人,我没有比他更无情。他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杨信说:“娘娘心太软了,所以才觉得有愧。娘娘没有错,只是太善良,换做别的人却会心安理得,娘娘没有做过坏事,所以不习惯,总是多想。”
冯凭说:“我问他怎么了,他不回答我,我跟他说话,他也不出声。”
她独自思索了一会,细细回忆梦中的情景:“他光着脚,没穿鞋。身上只穿了一件衣服,好像很冷的样子。”她突然疑惑道:“你说他是不是在阴间没有钱花了?他平常被人伺候惯了,去了阴间没人伺候,可能要挨饿受冻了。你说他是不是肚子饿了,还是身上冷了。”
杨信说:“不会的,死人不吃不喝的怎么会冷饿呢。娘娘别多想了。”
冯凭想起他的丧事,忽然感觉还是有点冷落了。当时依照他的遗愿,一切随葬皆从简,而今有点后悔,当时不该从简。没把他葬好,所以他老是跑来托梦。
第43章 入梦
杨信劝慰了一会, 冯凭却完全没听进去。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是件很严重的事。
就是几年前, 出征柔然的时候,拓跋叡曾跟她定了个约。
当时说以后若死了,先死的那个人要在黄泉道上等另一个, 等到一起了,再去投胎。那会两人正热恋么,所以什么誓言都肯发, 什么今生来世, 说的特别感人,特别真挚。只不过拓跋叡死的时候, 两人感情正跌到最低谷, 她悲痛愤恨之下, 就把这件事忘了。
直到现在才猛然想起这个问题。
她忽一阵后怕:他不会还把这个话当真了吧?
她想到自己死了之后,可能会在黄泉路上撞见他, 心里就要吓死了。
要是她去了阴曹地府, 他抓着她说:“我们约好了的。”那她可如何是好!她总不能说:“啊?我忘了啊?”要不然, 假装一笑泯恩仇的真跟他投胎去了,下辈子再做夫妻?她虽然不是什么贞洁烈妇, 但心里其实还是有些洁癖的, 她自认为不是朝三暮四的人。她总不能他死了,没人陪,就跟李益在一起,下了黄泉又再跟他恩恩爱爱吧?她已经不是他的女人了,也不打算下辈子再跟他一起投胎。
可是拓跋叡不知道, 他可能还觉得她会一直爱他,守着这个诺言呢。
想到这个问题,她就再也睡不着觉了。
她自我安慰说:我死的时候,可能已经很老了,是个老太婆,到时候去地下见到他,他可能也认不出来,我若看见他,就背过身,悄悄溜过去好了。只要别被他逮着!这倒是个好主意!
但她又有点怕。这人眼神好得很,万一把她认出来了呢!
而且她虽然已经不爱他,但到底有过情分,也不好意思让人家枯等。她心里只盼着两人互相忘记了,再没干系才好。否则再次见到,她都不知道怎么面对呢。
她为这个问题纠结了半夜,提心吊胆的,不晓得该怎么办。到后半夜,她一下子又转过念头了,心说:我真是瞎操心!也许他在地底下过的比我还快活呢!
他什么时候身边缺过人了?指不定他在地下见到什么宋美人,什么李夫人,左拥右抱满足得很,哪里还能记得我呢?不光有美人,他还有乌洛兰延凑趣。他得意呢,不像我,就算死了也没人陪。
她于是又放弃了同情他的念头。她在床上,双手合十的祈祷:你快快地走吧,我跟你的情分已经尽了,我现在不爱你也不恨你。你是个死人了,还不肯放过我吗?不要再来扰我了,你的儿子已经够我受的了。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