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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的雾霭,又恍如稀疏的影子。八路军在南山上朝老虎窝打枪,特务团被袭扰得彻夜不宁。老虎窝镇弥漫着风声鹤唳的气氛,国军不分昼夜地打炮,咣当咣当的,炮阵地设在了柳津河边,打炮时煞是好看,先是火光一闪,南山那边硝烟弥漫,整个老虎窝镇跟着地动山摇。枪炮声成了小镇唯一的背景音乐,而硝烟的味道愈发地浓重。老百姓不敢出屋了,夜里也不敢在炕上睡觉,天再冷也得打地铺,怕的是漫天飞舞的流弹。女人和孩子牙齿磕着牙齿,寒冷和害怕时时袭来。来赵家大院避祸的凤芝没能躲过死劫,黄昏的时候,她刚走出房门,一枚跳弹恰好击中了眉骨,手中的水盆咣当一声落地,哼都没哼就死掉了。老虎窝人议论说这娘们儿没福禄,傻等男人挖煤这些年都没死,“虎力拉”也没死,偏偏出门泼水的工夫就死了,你说这不是命是啥?真可惜,这回不是白白的给那个野女人腾地方嘛,嘿嘿。人们自然联想起了赵庆平,可是他们不知道赵庆平也死了,是叫国民党矿山接收大员给枪毙了,罪名是共党分子。
飘忽不定的民主联军扎下了营盘,大大出乎国军的意料。共军也怪,白天歇着,黑了就来精神,中央军只得奉陪。城门楼上的轻重机枪一股脑地朝南边开火,漫无边际的胡乱扫射。天地在振聋发聩的枪炮声中颤抖,清冽的月光被遮盖了,五彩缤纷的弧光照耀着老虎窝的夜空,描绘出极美丽极动感的图卷。几天下来,老虎窝的男孩们能拾到几麻袋的子弹壳,对于他们来说,黄澄澄的弹壳简直就是丰厚的馈赠。国军终于显露出致命的虚弱,他们六神无主了,荆容翔带着清剿队,吆喝各家出人抢修工事,民工们便爬在土围子里掏洞。四傻子多事,试探着将铁锹伸出墙外,没想到咣当一声,飞来的子弹将铁锹打了个大洞。如此一来,八路军是神枪手的消息广为流传。国军长官更觉得恼火,这土八路欺人也太甚了吧?堂堂国军王牌岂能叫人熊到家门口了?遂指派荆容翔等人外出打探打探,回来的消息都是:两百来号八路军驻扎在南沟,破枪烂炮的。第二天清早,一个加强营的国军出动了,他们分乘十辆大卡车,汽车顶上都架着轻机枪,很威武很阔气。汽车屁股后面冒着白气,云蒸雾绕似地开远了,雪地上留下了清晰如刻的轮胎痕印。天黑的时候,进剿的国军大胜归来,据说一气将八路撵出四十里开外,大肆鼓噪:共党草寇,为害乡里,赤化伎俩,不过尔尔。
“头九不算九,二九冻死狗,三九四九石头裂口。”天冷得蝎虎,太阳都冻得发白了,面无血色地凝望着苦难的大地。举目所及全是白的,地是白的,山是白的,连天也是白的。眼瞅着要入年关了,谁想八路军又来,站在南山上哐哐地放枪,南门上方“威虎寨”匾额颓然坠地了。国军气得没法儿,只好重整旗鼓,大卡车一溜烟地开拔了,浩浩荡荡地出击。银光闪亮的大道蜿蜒拐进了群山,像一条通天的缎带,车队慢慢变成了缓缓蠕动的一串黑点儿。次日晚上,特务团哭声动天。想隐瞒也隐瞒不了,老百姓知晓了,心里头纳闷,这是咋的啦?王牌军也哭鼻子?原来外出进剿的国军中了埋伏,一个加强营大部报销了,一辆卡车也没剩下。人家八路捎来了口信,通知特务团去收尸。国军不再耀武扬威了,高价雇了十几辆马爬犁。爬犁回来时,上头都盖着破草帘子,掀开草帘子一看,叠摞着赤条条的尸首。衣服都被剥走了,剩下的白敕敕的冻身板,硬邦邦的仿佛板结了的冻猪肉。国军士兵搬运同伴尸体时,像挪动生冷坚硬的巨石,死人的胳膊腿相碰撞,发出冰块样清脆的声音。
第四十八章(1)
这是一个奇特的初夏。道路不再泥泞翻浆,绿茸茸的嫩草在路边乃至砖瓦缝间生长出来,蓬勃着妖娆妩媚的生气。柳津河边的柳树千枝百叶,葱绿无限,而老虎窝四围却鲜有耕种,大片的土地荒芜着,任由杂草丛生。田野洋溢着阳光的暖色,蒲公英连绵成一望无际的灿烂的金黄,仿佛在齐声讴歌美好的时光。在枪炮声的间歇里,各种各样的鸟儿在空中飞过,繁忙的小蜜蜂兴高采烈地飞来飞去,热热闹闹,嘈杂不已。在暖洋洋的气息里,老虎窝的居民简直都麻木了。国民党军队逃得不知去向了,而且永远地从老虎窝消失了。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共产党的部队回来了,穿过心旷神怡的旷野,一队接一队的自东向西开来。
民主联军迅速收缩了对辽北重镇安城县的包围,旋即开始攻城。枪炮声撼天动地,火光映红了天宇,距县城三十五华里以外的老虎窝,都感受到了大地的颤栗。激战四昼夜,驻守安城以及煤矿的国民政府军青二师主力近三千人被全歼。民主联军三纵队八师踏着歌声重返老虎窝,兵们仰脖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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