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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脸上全无血色,目光呆滞。
唐傲慢慢俯身,抱起地上的尸体,把她放到湘妃榻上,然后伸手,轻轻合上那双睁着的眼睛:“琬儿,原来,你终究是恨的……”呜咽声在喉咙里盘旋,听来类似于某种野兽的悲鸣,“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们,是我,罪该万死……”
门口,一个紫色的身影呆呆地驻立着,不知道是该进来还是离去,她看着眼前悲痛欲绝的父子三人,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里渐渐泛起迷离的光。双手握紧,指尖划破了掌心。
唐府一夜缟素。
唐玦病倒了,就在那天夜里,他发起了高烧,脸颊通红,嘴唇干裂起皮,齿间断断续续地逸出几句痛苦的呓语。惊悸、不安、怀疑、不敢置信、彷徨无措,像在一个持续的噩梦里煎熬着。
他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有人不断拿凉而柔软的湿巾为他敷在额头,醮湿他的嘴唇,喂他吃药。药好苦,他抿紧嘴唇,下意识地摇头:“不,不要……”药汗顺着他的下巴滴下去,耳边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带着威胁:“小浑蛋,给我好好吃药,再敢吐出来,我打烂你的屁股!”
那声音蓦然唤起他的一些记忆,好像是大哥?自己六岁那年,他十二岁。父亲带他回家,让他叫他大哥。他看着那个身穿灰衣的男孩,瘦瘦的,高高的,脸上的轮廓有着一种不同于同龄人的成熟与冷峻。那双清亮的眼睛好像一轮倒映在镜湖中的冷月,似远又近
他没有哥哥,现在突然多了位哥哥,让他心中充满欢喜。他直觉地喜欢他,为他身上那种原野般清新的气息,为他眼里流露出的坚强与倔强。小小的他还不太会分辨这些内涵,只是一种感觉,就让他由衷地想亲近他
有一次,他生病,他喂他吃药。他也是嫌苦,百般不肯喝。他二话没说,扒下他的裤子,把他摁到自己腿上,啪啪就是几巴掌。然后狠狠瞪着他:“吃不吃?不吃我打烂你的屁股!”他哇哇大哭,骂他:“大哥坏,你已经打了再威胁我,你这是不教而诛!”
他被他逗笑了,伸手捏捏他的脸,宠溺地道:“好了,就你嘴巴厉害,哥服了你。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下次我一定先威胁你,你不服再打,好么?”
他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然后乖乖吃药,小脸苦得像黄连似的
大哥,是你么?你还愿意照顾我么?你不恨我娘?你不恨我?我还配得到你的关爱与宠溺么?
他努力抬起发肿的眼皮,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睛。那双眼睛失神地看着他,深得看不见底。他的面容很平静,可这种平静却让唐玦觉得害怕
他费力地伸手,拉住龙朔的衣袖,轻轻扯了扯,像撒娇似地,低低呢喃:“别打我,我听话,我喝…。。。”
龙朔震了震,回过神来,无声地笑了笑,那笑容说不出的苍白、苦涩、缥缈。“快点好起来,两日后要给你娘出殡了。”他只说了这句话,然后便陷入沉默。一口口喂唐玦吃完药,扶他躺下,默默看着他再次睡去,就起身走了
子苓呆呆地看着那个孤寂的身影走出去,眼圈有些发热。他隐隐觉得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朔少爷,他太冷静了,这种冷静,令他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直到将大夫人与龙雪衣的丧礼办完,唐傲才整个儿垮了下去。不眠不休的日子里,锥心刺骨的痛楚时时伴随着他,可他不得不支撑着自己,将那场丧事办得轰轰烈烈。
“其实没有必要,娘生前就是与世无争的,让她安安静静地活着,也安安静静地离去便好。”龙朔的声音好像流过山间的泉水,清清冷冷。明明就是真实地站在自己面前,可感觉遥不可及。唐傲觉得胸口像被钝器敲击着,一下又一下的痛
可是他没有听龙朔的话,他仍然依照最隆重的礼数,将大夫人与龙雪衣安葬了。在她们的墓碑上,他都刻上“爱妻唐门xxx”的名字。而在龙雪衣的墓碑上,他还刻上了一行小字:“泉下爱子,魂兮安宁。”
死者已矣,在泉下能否得到安宁,只有天知地知。而唐傲却再也撑不住,当奔丧的人全部离开,他就倒了下去
龙朔衣不解带地守在床前,照顾着病中的父亲。唐玦与如夫人姬绣要来替他,他却说:“玦儿,你的病才刚好,这几日累坏了,不能再操劳。二娘,偌大的唐府,这些日子要你操心,还有珉儿、瑾儿要你照顾,还是我来吧。”
姬绣默默掉下泪来,顺从地离去。而唐玦看着现在的大哥,那种不安的感觉更加强烈。为什么,大哥什么表示也没有,却让他觉得他越来越远了?这几日,他们天天在一起,一起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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