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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窗户,坐在床上,已然是决意离开的时候,这才想起,原来,自己还没有想好,要去哪里。
这实在是一件很令人尴尬的事情。
许多年前,我决定留在杭州似乎也是因了这样的原因。
我并不知道另一个地方,也可以活下去。
泡了一壶茶,寻常的绿茶,似乎也叫做龙井,却终究不过寻常茶农自备的苦涩大叶,才几片,便浓得成了苦汤,好在,日子久了,多少有几分习惯,笑一笑,全都入了腹肠。
若我只是叶子安,哪里去不得?
若我带了满身的回忆,又能去哪里?
忽然,很想看一眼陈子扬。
那个才见我一次,便叫我做〃安〃的朋友。
几件衣服,笔墨砚纸,都装了一个小包裹,却还算轻松。
忽然想去市集看一看,因为,毕竟出城要经过那里。
因为,毕竟,我遇见子扬,是在那轰闹的地方。
只是,阳光太好。
刺痛我眼。
那时候做画,最讨厌的便是这样的天气。
那一天父亲离开,也是这样的时节。
〃父亲,没有人能帮咱们么?〃
我奇怪那些叔叔,伯父们为什么此时都失了踪迹,交代完自己将被流放之后,父亲便枯坐在正厅的椅上,看着下人,慌忙地帮运家中一切值钱的玩意,乱做一团,而自己却再不发一言。
〃父亲,或许,还有转机呢?等过一阵子,皇上气消了,您自然能回来了。〃
我第一次做着安慰父亲的工作,转眼空荡荡的厅堂,仿佛上一刻,还是宾客满堂的繁华。
〃父亲,不要紧,正好休息一下,您也辛苦了大半辈子,是时候好好休息一下了。〃
从朝中一品大员到偏远地区的小民,这样的变化,我并不理解。可是,父亲那曾经满是智慧的眼,此时一片迷茫,我觉得很痛。
〃父亲,孩儿不孝,孩儿无能。〃
我忽然想起刘叔叔,那个似乎与我家结成姻亲的人,此时,我忽然幻想着他能搬来一道救兵,我忽然,我忽然开始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父亲,您说话啊。〃
那样的时候。
我依旧记得。
天气明艳,终于出现的刘将军宣布了皇帝的旨意,父亲被定为与蒙古人勾结,卖国求荣,革职流放。接着边是由刘将军,父亲昔日密友所带队的抄家。
顺便,宣布他与我的父亲从此再无关系,他女儿与我的婚约,自然也是如此。
〃刘伯父。〃
不知道为什么,即便是他说下如此之多奇怪的话语,还是,忍不住要这样称呼于他。
〃怎么了,安儿。〃
他板起的脸,忽然露出一点奇怪的笑容,我想他与很相似。
〃没,没什么。〃
我忽然也说不出什么来,于是回了身,坐在父亲的身边,看者他低下头,不说话的沮丧表情。
也许,真的没有人能帮上忙的,除了那个被称皇帝的人,那个国家的领袖。
可是。
是他定下父亲的罪名。
朝为天子臣,暮为田舍翁。
这样的结局,若不是情愿,该是怎样的痛苦。
□□□自□由□自□在□□□
行在市集之上,满眼所见都是繁华。
杭州的热闹与荣华都沉在这里,每一步,每一眼,都醉人心肠。
想到自己曾在这样的地方摆了一个小摊,心下终于笑出声来。
〃叶公子。〃
奇怪的问话,回过头去,竟然是陈子扬手下那个说话阴阳怪调的侍者,细细看他,满脸的浅白粉末,倒是有几分滑稽,只是他神情严肃看我,一时倒也不敢多说什么。
〃子扬,哦,你家主子呢?〃
〃我家主子有事。〃
我心里猛的一沉,果然是遇不到他的。
〃那没什么了,我还有点事,先告辞了。〃
〃我姓陈。〃
那侍者忽然这样说出这样奇怪的话来。
〃陈,陈,大叔,您好。〃
〃哈哈。〃
他笑起来的时候,有着一贯的官场气味。
〃从来没有人这样叫过我。〃
我说不出话来。
〃我还有点事,先告辞了。〃
〃叶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