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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结巴失去了耐心,我也如释重负地挂上电话,我只是感到他们程序化的和颜悦色是如此虚假,我并不想成为这其中的一员,可是我到底能够成为什么呢,我丝毫不知道展现在我面前的将是怎么样的道路,这才是最可怕的。
很快所有的人几乎都或好或坏地有了着落,艾莲去了一个广告公司做电脑设计,实习期的工资只有每个月一千元,三个月后转正,但是艾莲说如果可以学到很多软件的话也并不是坏事情。小夕错过了公务员的考试,考试的那天早晨她一直在睡觉,直到她的爸爸冲进宿舍里面,勃然大怒地将小夕从床上掀下来,小夕衣不掩体地站在她爸爸的面前,却丝毫不躲闪。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她的爸爸吼道。
“我只想去做一个小学老师行么?我不想做什么公务员,也不想参加那个考试,我不想你再这样替我做决定,我就是故意的。”小夕尖着嗓子喊叫,但是当她的爸爸扭身离去的时候,她还是像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几乎要沿着墙壁瘫软下去。“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好,但是我已经没有力气再为了他生活了,我只能故意伤害他,可是我很难过,看到他难过我简直想死。”
我们最后去看了一次摇滚演出作为收场,是艾莲她们那个女子乐队在散伙前的最后一场演出,散伙其实是必然的事情,就算说事情是以“表达自己”作为开头,那么也绝对不能以“表达自己”作为收尾,越是长大就越是没有人会乐意去倾听别人的表达,那些单纯的表达自己总是落得一个半途夭折的下场,但是没有人会去指责艾莲,没有人会去指责她的不坚持,因为大部分的人连开始的勇气都没有,她已经做得很出色。她最后一次站在台上,穿着紧身牛仔裤,涂着银灰色的眼影,扭胯,我想如若她是个男生的话,她一定可以迷倒台下所有的女孩子,虽然唱歌走音,拨贝司弦的手指力量单薄,但是她就是出色的艾莲,站在台上不卑不亢,气宇轩昂,眼睛发亮,难道她不值得拥有整个世界么?
艾莲突然唱起的歌是《文森特》,这首写给凡·高的歌词复杂的歌曲,她竟然把整首歌的词都背下来了,而这些句子这样柔软,starry starry night,虽然我们都无法明了那些复杂的歌词的意思,却都觉得它那么动听,是艾莲唱过的最最动听的歌。
其实我是打了电话约小五来的,但是他在电话里面含糊其词,我知道他不会来,可是还是抱着一点希望。我很想能够跟他一起站在人群里面,摇头晃脑,在我的整个少年时代我一直盼望着有这样的一天,我们俩打扮得像两个摇滚少年,穿着荒唐廉价的衣服,穿着破洞的牛仔裤,像那些头戴鲜花的人一样在人群里面笑着,哼着歌,手拉着手像亲人一样。我已经不再奢望着他能够亲吻我,我只是想我们能够像亲人一样在人群里面手拉着手哼歌,可是小五不来,他要陪他的女朋友,虽然他不说,但是我也听得出他的含糊其词,那是他的生活,我怎么也想象不出他的爱情来,想象不出他含情脉脉的模样来,这一切都是我所不了解的小五,都是在我们的少年时代过去之后又横生出来的小五,我心里觉得悲哀,并不是因为他不爱我,而是因为他那个我根本无从进入的部分。
这个晚上小夕喝醉了,她抱着艾莲的脖子,像一只攀附在树枝上面的树袋熊,我提着她的包和衣服跟在她们俩的背后,艾莲瘦高的个子,穿在紧身的红色汗衫里面,黑漆漆的爆炸头,脖子里面挂着彩珠的链子,而小夕穿着大圆点的连衣裙,麻编的凉鞋,都是发亮的小麦色皮肤,她们俩走在一起比马路上面的任何一对年轻情侣都要更加出众,所有与她们擦肩而过的人都要忍不住回过头来再多看她们一眼。我是如此愉悦,走在两个年轻漂亮的女孩身后,分享着她们的骄傲。
晚上我们三个人横躺在宿舍里的一张床上,小夕在我与艾莲的中间说着胡话,黑暗的空气里弥漫着她身体里散发出的水果与酒精的气味,混合在一起仿佛是正在腐烂的水果般甜腥。这令我想起小的时候我总是贪恋那些可以通宵不睡觉的夜晚,过十四岁生日时我们班级里所有的人都去了一个野营基地,晚上十个女生挤在小木屋里打地铺,整夜地说话,直到凌晨突然有匹脱了缰的马经过了我们的窗前,如今想来这是多么遥远和不可触及,以至于我跟忡忡曾经反复争论过那天凌晨是否真的有一匹浪漫的跑脱了的马独自经过我们的窗前。
“为什么女生不可以爱上女生?”小夕说,她说了很多很多话,但是我总是记得这句。
“没有人说不可以。”我真是这样想。
“可是他们都说不可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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