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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水井旁,长孙鄂与李俶还在说话,严明远远伫立守卫。
李倓与长孙鄂、李俶相距甚近,却仿佛没有听他二人说话,心不在焉,仰望天际一抹残阳,不知在想些什么。
长孙鄂见沈珍珠走过来,微笑着拍拍李俶的肩膀,又说了几句话。隔得远了,听不清,倒是最后一句送到了沈珍珠耳中:“林致天姿聪颖,兼且好学不倦,他日之成就,必定在我之上。”她听了自然喜悦不已,李倓听到,只是沉默不发,意气十分低沉。又听长孙鄂道:“陈周之伤已无碍,老夫与林致明日便拟离开凤翔。”
沈珍珠见李倓模样,仍旧深觉其可气可恨,无可怜悯之处。想起慕容林致身负之耻辱苦痛,实非常人可以想象,如今李倓虽有悔悟,再念旧情,又有何用?若以她换作慕容林致,今时今日,也必定不能原谅李倓。所幸慕容林致记忆未复,已有自己天地人生,再也不能受李倓干扰。夫妻之道,若存裂痕,并非全然不能补救重圆破镜。只是李倓与慕容林致的鸿沟有如天堑,怕是无法逾越。她虽舍不得长孙鄂与林致离开,但这却是林致避开李倓骚扰惟一之办法,只能忍痛相别。
一路回行辕,李倓默然无语。
李俶道:“我已告诉过你,她仍未恢复记忆,你终可死心了?”
李倓面容在残阳余晖映射下,金黄而昏暗,甚且添了沈珍珠从未见过的温切和忧伤,“我是既盼她记得我,又怕她还记得我。王兄,这世上若有后悔药可买,我定不惜一切买来喝下。”
李俶却是牢牢携着沈珍珠,一时低声问她饿否、累否,一时问她走得是否辛苦,因怕引人注目,他们往返此山林均未乘车备轿。沈珍珠笑嗔李俶何以如此啰嗦,李俶脸色一沉,故作严肃道:“若这世上有两个你,我便不用这样操心了。”
“嗯,”沈珍珠眼波一转,正色道,“这个提议甚好。”
“怎么甚好?”李俶奇怪的问道。
“若有两个我,那让其中一个日日听你叨唠啰嗦,另一个落得清闲自在,岂不是甚好。”
她温婉的笑。
也从吹幌惊残梦
刚交亥时,李俶从元帅府返回,进门便道:“今日闷热难当,准要憋出一场大雨。”沈珍珠想着若今夜下场大雨,明日长孙鄂和慕容林致倒好赶路,说道:“雨后清凉,长孙先生赶路舒畅,甚好。”
像是证实李俶的推断,话音刚落,半空里春雷轰鸣,狂风骤起,一时室内室外门窗“乒乓”乱响,内侍宫女们叫唤着关闭门窗。瞬时大雨瓢泼;闪电如长空利刃,泛着淡紫色光芒,穿透云层和窗棂隔断,“劈喳”一声霹雳,在沈珍珠身上划过一道寒光。沈珍珠情不自禁一哆嗦,那边厢,已隐隐听到李适的哭叫声。
夫妻二人步履匆匆,正待去看护儿子,室外靴声霍霍,风生衣瘦俏身影闪现门口。李俶微有耸目,要知风生衣在刑部任职,本是绝不能入行宫,只是李俶为防有事,私授一块腰牌予他,嘱其除非十万火急,万不能使用。
风生衣神情极为焦虑,上前一步沉声急促禀道:“请殿下速去救建宁王。”又一声惊雷劈空,穿金裂石,沈珍珠头脑迷茫如晕。
“怎么回事?”李俶在问。
“属下不知。只晓得陛下已赐下毒酒,由李总管亲自去元帅府向建宁王颁旨。此时,怕已将至元帅府。”
沈珍珠见李俶脸色顿时煞白,一缕子冷汗由发际慢慢渗出来,她从未见过李俶这样心慌意乱,一时也就吓住。李俶手一沉,重重撑在门上,似是努力平息这一阵突发的慌乱,随即咬牙沉声道:“快,我们走。”说话中,疾步如风,连风生衣暂且抛在后头。
此时雨愈发忘形得意,倾泻如河水肆虐,沈珍珠立即回过神,大声唤道:“取伞!”几个伶俐点的宫女早备好伞在旁,听了她的话立即递上。她一把夺过,急匆匆往李俶去处追赶,严明立即紧紧跟上她。
沈珍珠提起裙摆,深深浅浅踏过重重庭院,一口气跑出行辕,李俶的人影早已不见,雨如织幕,激起烟尘蒙蒙,远方近处,处处迷离不清。严明劝道:“王妃还是回去罢,殿下自会处置妥当,雨大风急,您不可有任何闪失。”
沈珍珠不理他,只问道:“元帅府往哪条路走?”严明怔了怔,先是不回答。沈珍珠冷笑道:“你不说,本妃便一条道一条道的找,还怕找不着?”
严明无奈,叹口气道:“某为王妃引路就是。”
一柄油伞,可能遮住这漫天风雨?
沈珍珠所虑在李俶与李倓兄弟情深,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