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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描彩衣丰颜。但我画她……却用不出任何一种颜色,唯有水清墨晕,一点点泛开,像……像雪落梅枝,所有的鲜艳,都孕在苞中,像白鹿跃过雪地,只见风痕,不见实影。”
女子沉默许久,才悠悠长叹:“我明白了……真希望能亲眼看到她。”
“我答应过她,在世上最美的地方,与她相见。”少年凝望水纹,“她一定会在那里……等我。”
他忽抬眼望向女子:“所以恕我不能在这里久留了。天下将来属谁尚未可知,但我这条命,此刻却要去做更重要的事情。”
女子脸上突然恢复了那帝王的冷漠:“你以为你想把命带走,就可以做到吗?”
她扬剑指向少年,少年却也抬起了手。手中画笔的几滴绯红甩出,飞落到她的纱袍上,却突然急速泛开。女孩皇帝眼看着自己的衣裙变成了坚硬的石雕一般,她被裹在这壳中再也无法动弹。
少年走上前,慢慢取过她手中的未明剑。少女急得满面通红喊:“我若喊卫士来,你就会被乱刀砍死当场。”
少年望向她的眼睛,笑着:“你不会的,就像我也不会杀你。那三百年的恩仇,对我们来说,重如山岳,但若一转念时,却也轻若烟云。”
他转身向外走,女子却喊:“等等。”
少年站住时,她轻轻说:“把我也带走吧。”
17
地下巨大光湖之畔,俩人缓缓行着。
“谢谢你带我经过河络族的地界。三百年来,他们守护着通向地面的出口,我们一直被困在这湖边和崖前,我们的国土只有这地下方圆的十数里,国民不过千余。”女子笑着,“我其实明白得很,连皇族血脉都衰微到要我这个女子来做帝王,靠这村庄般的国度,谈什么复国重得天下呢?”
她低下头:“我只想走,想逃出去。我不要做什么村庄里的帝王,我要去看看地上的样子,看看真正的天下。”
牧云笙微笑着:“这回是两个逃跑的皇帝了。”
“所以那天你说我们同病相怜,真把我的心扎得好痛。至少你有挣脱宿命的勇气,我却没有。”
“可你打算去哪儿呢?你还是不要跟着我,会很危险的。”少年说,“这未明剑,你拿着防身吧。”
“不用你说,我也一定要自己去闯一番天下的。这未明剑是天下英雄都想得到之物,你却肯将之与我……”女子叹一声,“你既有赠剑之谊……我却无以回赠……我以帝王之诺,将来你若向我求一样东西,除了天下,我都可以给你。”
少年一笑:“你也不过是个手中空空的帝王,不过我先谢过了。”
女孩也笑着,“好了,见到阳光的那一刻,我们就要分道扬镳了。最后的时刻,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我吗?”
“啊……什么……”
“唉,”女孩子轻叹了一声,转过脸去,忽又急转回看着少年,“你就不问问我的名字?”
“啊……是的……”少年脸一红,“你叫什么?”
“昀璁……姬昀璁……就是发光的玉石。”女孩笑着,“将来见到我时,可别叫不出来哦。你敢忘了,我就让你变成世上第一个被玉玺砸死的皇帝。”
她向前奔去,回头喊道:“别忘了,你还欠我一幅画呢。”
之七 苹烟
1
天启城一千里外,澜州砚梓郡、淖河边。
“苹烟!你个懒东西,什么时候了,还不去打水!要等到我来抽你的嘴,让你个不知好歹的赔钱货……”
婆婆的骂声中气十足,举着鞋底冲出来,少女苹烟叹一口气,丢下正劈的柴火,推开流着鼻涕要做弹弓玩的丈夫,提着桶奔向河边。
一路上女孩子心里愁苦,家中八个姐妹,二姐三姐嫁去镇上,一个嫁与杀猪匠,一个嫁给打更郎,全是正经人家,据说三天便可吃一次肉,偏偏自己生时,家就穷了,六岁就被卖给人当童养媳,换了一个猪仔五斗米,从此一辈子便要挨苦受气。
到了河岸上,少女对着河水发呆,凭什么人的际遇如此不同,难道只因为自己晚生了几年?可既然是受苦,又为什么要把自己送来世上,然后又这样轻贱抛弃。
不觉眼泪一滴滴落在河水中,苹烟忙捧了河水冲洗一把脸面,决心把烦苦暂忘,继续忍受不知为何要忍受的生活。
她一转头,却看见那里坐着一位少年,也凝望着河水奔流,久久不动。
“你是谁?不是本村人吧,我没有见过你。”
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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