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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娜的话语如同水一样流进我的脑子里,它们越来越多,我感到了有些胀痛,有些冰冷,有些摇摇晃晃。她说她早已经厌倦了现在平淡而庸碌的生活,她说把梦想压迫在内心深处是一种残忍的自慰。她说她要告别这样的生活,想跟着老虎去尝试另外一种让幻想变成现实的生活。我告诫她说她的选择是冷酷无情的。她根本没有顾及我。
她说:“你放心,我跟着他的只是心灵。我的身体永远都留在你的身边,我会随时回到你的身边。我会和你亲吻,却不会和老虎亲吻;我会和你做爱,也不会和老虎做爱;我的身体永远都只属于你,思想会跟随着他。”
我仍然用各种困难来阻止她愚蠢的选择。我说你会被开除,你会一无所有。
谢云娜的果断在那个秋天变得那么让人无法接受。她没有反驳我。而是默默地去除了身上所有的衣服,她有些瘦弱的身体如同剑一样刺进我的眼睛里,我流下了泪水。我说:“请别离开我!”谢云娜没有回答我。她快速地脱掉了我的衣服。她把我拉到了床上,钻入了我的身下。
那个令人伤心、令人眩晕、令人痛恨、令人向往的夜晚,成了我生命中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疤,我甚至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来表达我内心的感受,我只能随着她的节奏,在槐底陌生的小屋里,在吱呀作响的小床上,被一种莫名的爱情陶醉着、迷幻着、痛恨着、忧伤着。
他们走时我选择了沉默来表达内心的不满。我没有去火车站为他们送行。我不知道谢云娜都随身带了些什么生活用品,我只知道,在我的手心里,紧紧攥着的那一缕黑黑的东西叫做头发,是从一个叫谢云娜的瘦弱的姑娘头上拔下来的。她的叮嘱在风中飘荡:你想我的时候就看看我的头发。谢云娜的头发很好,柔顺、乌黑而光滑,像是用广告中的海飞丝洗的。
谢云娜不在的日子成了一片伤心的海洋。只有在她匆匆赶到我身边的那一天,海水才会静静地退去。最初的时间里,谢云娜像她说的那样,三五天或者一周会突然出现在我的身边一次,每一次她都是风尘仆仆的,征尘未落便迫不及待地把我拽到了床上。每一次,谢云娜的激情都会让我暂时地忘掉痛苦,和她一起徜徉在欲望的浪尖之上。每一次,谢云娜都像是闪电一样迅速地出现又离开,和我做爱像是她旅途中的加油站,她洗个澡,换一身衣服,吃一顿我做的饭,然后又鸟一样飞走。她的离去又是我的又一轮忧伤日子的开始。我开始邀请朋友们喝酒,化工厂旁边的小酒馆成了我最忠实的家。太原、郑州、济南、西安……从她嘴里说出的那些城市,还有那些不知名的小县城,在我的脑子里流星一样闪过。我都无法把他们的行踪和那些地名联系在一起。
即将进入冬天的时候,内蒙古姑娘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她还是开着那辆红色的本田车。我从窗户里望下去,停在楼下的那辆车仍然是那么耀眼、鲜艳。她笑了笑,并不自然。我告诉她,老虎早已经离开了石家庄,我没有对她说谢云娜跟老虎在一起,我觉得难以启齿。她问我老虎现在在哪里,我说不知道。我从抽屉里拿出了那份合同,那是老虎让谢云娜交给我的。老虎可能预感到了内蒙古姑娘会来,所以他提前埋了伏笔。内蒙古姑娘没有接那份合同。她说,既然他不需要,这份合同就没有任何价值了。她又试着问我老虎难道没有留给她什么话吗?
我摇摇头,说:“没有,他像风一样消失了。”
内蒙古姑娘显得十分地大度,她笑笑说:“没关系,他是什么人我很清楚。我知道他不会接受这份合同。我只是心里还存有一丝幻想。我本来就不应该做这种无用功。”
她盛情邀请我一起吃饭。我看着她表面灿烂的笑容,很痛快地答应了。
在凤凰酒店,我们被彼此的酒量给征服了。内蒙古姑娘问我怎么不见小谢。她还记得谢云娜。我喝了口酒说:“她,她跟老虎走了。”我垂下头,我感到那酒在脸上乱窜。
内蒙古姑娘没有再追问下去。她默默地看着窗外。窗外,冬天已经深入到大街小巷,但是在玻璃的这一边,季节已经失去了它本身的意义。我们的脸上都有些微微地泛红。酒意给了我们谈论老虎的勇气。内蒙古姑娘是我的领路人,她率先谈到了老虎,她说:“你知道在北京都发生了什么吗?”
我摇摇头,谢云娜向我描述的北京的一月是简单而片面的。对于谢云娜为什么突然离开北京回到我身边,至今仍然是一个谜。我以为内蒙古姑娘会说起谢云娜,不禁一阵紧张。
内蒙古姑娘的眼神有些迷茫,所以她没有看出我的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