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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嵩从四月间得了场重病,张机和华佗都亲自过来把脉诊治,两位神医联手,老将军自然很快病愈,但身体却再比上从前,与寻常老者无异。
两人闲聊京城往事,谈到当年先帝托孤和西园八校之时,皇甫嵩猛然一阵剧烈咳嗽,刘协抚其后背道:“公可是想见见皇甫骊?”
皇甫嵩笑道:“圣上深悉老臣之心啊!”
刘协淡淡一笑道:“收复并州后,皇甫骊就能回来了,老将军但且放心吧!”
看着白发苍苍的皇甫嵩,刘协心中倍感欣慰,正是有了皇甫嵩和卢植那一代的老臣鼎立支持,自己才有襄阳之治,有了朝廷的稳定,他们都在自己权位巅峰之时,将职位留给了荀彧、张昭这一代人,当张昭渐老,他也从容的把位置空出来给蒋琬。
正是因为有了这些忠心大汉的贤臣才有了今日南汉的稳定与昌荣,正是有了他们,南汉统一的步伐才会如此迅速,也正是因为有了他们,三国乱世才没有出现,社会渐渐回归了稳定。
想到五胡乱华的时候,大汉百姓不过五百余万,而北方东胡却拥有七百万的人口,东胡本来就是男子皆兵,应该值得庆幸,今天的大汉还有三千万以上的人口,二十年暴政,六年动荡,十二年的中原混战,大汉从巅峰的五千五百万人口衰落下来了,但他没有衰落到谷底,他仍然是这个世界的四大帝国之一。
当刘协再回到皇宫的刹那间,他原先的欣慰而愉悦的心情恍惚间流逝一空,余下的仍然是一颗忧虑的心,刘协不无担心的想,莫非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彻夜未眠的刘协拉出地图,看着所有属于自己的疆域,一时也说不清楚,究竟什么地方会发生问题?
索性将这个问题留给时间,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给荀攸发了一份急函,让他整顿军治,随时准备出兵。实际上,只要手中还有足够的军队,刘协就能够感觉到一丝安慰。
九月初,曹操正式开始攻打晋阳,他决心要在这里亲手埋葬刘备。
从各地征调的四百余架转轮投石车悉数架立,如同列阵整理的巨人,傲然屹立在晋阳城前,在投石车前列阵摆开的神鸢车。
十万士兵整齐如雪地里的白桦林,满山遍野的守卫在投石车和神鸢车旁,在他们身后堆积着山一般的滚状煤石和神鸢铁箭。
随着曹操每一声令下,四百枚滚滚赤红如残阳的煤石,夹带着曹氏对刘备的仇恨呼啸飞过天空,在浓浓黑色乌烟中,以几乎完全相同的诡异弧线重重砸入晋阳城中。
即使刘备事先有准备,但在高大悲壮的晋阳城中,仍然引发了炽天火焰,被浓浓乌烟遮掩的晋阳城中时时传出喧哗而凄惨的嘶声。
这一场战争是如此冷酷而残忍,晋阳城的百姓在卑微的呼救,然而却没有人向他们伸出救援的手,他们一边抹去眼角的泪水,一边挖开沟濠,用浑浊的泥水浇灭那些炙热滚烫的煤石,扑灭自家小屋上的火焰。
数日后,当晋阳城内能够燃烧的事物都化为一地肃哀的黑色尘灰,再也没有人报着一丝活着离开晋阳的希望,而这正是曹操所需要的。
夏侯惇、夏侯渊、夏侯恩各领五万人,轮流展开攻城战,而张辽和黄忠同样领着镇南军和驻防军一波波向城墙翻滚而去,每一次的进攻都仿佛是愤怒的海啸,一波波汹涌澎湃的海浪扑打在城墙上,每一波浪水退去,城墙都留下一地新鲜的血液。
当晋阳城残破的城墙开始变得脆弱,吕布的旗号缓缓飘过曹操大军中,像一叶孤舟驶过深邃的大海,但海水却为他让开一条道路,让这叶孤舟从容来到沙滩上。
吕布坐下的赤兔宝马,还是旧日神采,殷红如血,通身赤红,就仿佛滚滚燃烧的煤石雕像一般。
吕布一个人持着自己旗号,来到晋阳城下,方天画戟缓缓举向城墙上的张飞,张飞灰黯眼神中突然燃起熊熊烈焰。
不用说任何话,当方天画戟举起的那一刻,张飞已然明白,当画戟准确无误的指向自己,张飞也伸手抓过丈八蛇矛,两人虽然隔着数百步,但彼此却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
陈宫正要相劝,刘备举手示意陈宫无需多言,多年征战沙场的他,太明白这种嗜血的欲望,棋逢对手,每位武将所求的正是这样的一战,无论它的结局如何,但愿它足够惊天地、泣鬼神,足够自己铭记一生。
城门缓缓打开,张飞孤身一人骑在黑炭般的宝马上,单手持着蛇矛,驱马向吕布而来,两人四目光华凌厉碰撞在一起,彼此握紧拉着马缰的左手,右手一挥划过一道优美绮丽的弧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