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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的南齐军民失控欢叫,兴奋得险些窜起。
城下持矛将领脸色铁青——该死的女人!该死的假动作!
“再下一次,你没这好运气!”他手一摊,“矛来!”
身边的随从再次递上矛,这回是三根。
众人屏息——把一根短矛掷上近三丈的箭楼顶端已经是奇迹,难道他还要一次性来三根?
“这次看你往哪里窜!”
“呼!”
三矛齐出,雪亮的矛尖在夜色中似碎鳞闪了闪,便到半空。
“射箭!射箭!”城头上有人在大喊,试图以箭拦截那矛。然而太史阑那个死角位置,所有箭未及抵达便偏偏斜斜擦着城墙落地。
三支矛半空中忽然一分,竟成品字形,直射太史阑头、背、腰!
这次出矛者,竟然在射矛之前就经过了精准的计算,已经堵死了太史阑所有的退路。
太史阑没有再做假动作。
也没有试图惊慌爬行,苏亚已经出现,隔着拐角墙正努力来够她的手,可她知道来不及了。
她盯着头顶的床弩。
床弩倾斜出一半,卡在平台边沿,因为墙体被撞,支撑力薄弱,渐渐便显得有些撑不住床弩,床弩倾斜角度越来越低,最前头那张大弓,已经快要靠到她的指尖。
如果此时能够拉下床弩,落下的床弩会越过她的头顶,顺便撞落那三支矛。运气再好点,也许还可以砸死一两个西番兵。
太史阑忽然拔出短刀,狠狠刺在她看好的一块支点墙砖缝里!
“嘎。”一声轻响,床弩瞬间往下一斜。
太史阑的脸色却突然变了。
床弩上固定的大弓,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开始松脱,被这一震,竟然滑出床体,沉重的弓尖,正对着她的心口!
在床弩落在砸飞身后短矛之前,她会先被大弓撞死!
倒滑的弓在眼帘里飞速变大,下一秒接触到她的胸骨,便是一场骨断筋折的死亡。
她却没觉得害怕。
死就死罢,下辈子或许会更好。
她曾想过很多次,面临死亡自己会是怎样的,会不会也会惊叫畏惧,涕泪横流,和所有寻常人一样。
她其实偶尔也想做个平常女子,会痛哭会大笑,会撒娇会发疯,可是从三岁那一年,她空了一半的心,不得不用钢铁缝补,再然后,钢铁和血肉长在一起,也再分不清哪里是真。
此刻当真死亡降临,她失望地发现,原来自己还是那样。
太史阑心底叹了口气。
底下似乎有激烈的喧哗,还似乎有种熟悉的气息在迅速接近,她难得有点恍惚,眯起了眼睛。
飞滑的长弓,床弩的阴影,沉黑的夜空,蓝色的云。
蓝色的……云。
那是一个人的衣袂,带着一路拼杀而来的铁血和硝烟气息,却依旧云一般柔软,云一般飘逸,云一般从她脸颊上方拂过,落一阵淡香如雨。
那云飞过,并没有在她身侧停留,向更高处飞去。
随即头顶床弩重重一响,似乎被谁狠狠踏了一脚,终于全部滑落,轰然一声撞下箭楼。
一只手自床弩的阴影下探出,一抄,便挽住了滑落的长弓。
弓尖在离太史阑胸口寸许的地方停住。
那人弃弓,再一抄,抄住了太史阑的手。
太史阑仰起头。
头顶上,还是当初街角初遇,在白色丁香和紫藤花的盛放中,那般清美的颜容。
他倒挂在箭楼边沿,伸手紧紧拉着她的手腕,对她露出温润而清朗的笑容。
太史阑的眼神,顺着他微瘦而精致,琢玉般的手腕向上,落在彼此紧紧交握的手掌,再向上,停留在他春光暖日,流水横波的眼眸中。
那里是沧海,浩瀚平静,一轮日光映碧水滟滟万里,每一道波纹,都倒映两人相携垂挂的影子。
太史阑慢慢弯起唇角,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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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欢声雷动,众人都仰头望着高高箭楼上携手相搀的男女,按住心口舒了一口气,苏亚靠在离太史阑很近的墙边,浑身发软,将脸靠在冰冷的城墙上。
李扶舟手上一用力,将太史阑拉了上来,太史阑踏上平台时,半边肩膀因为受伤,略略向他怀里一倾,李扶舟伸手来接,双手温柔地搀住了她,只是身子还是无意识地让出了点距离。
太史阑眼神一垂,似乎没有什么反应,但她很快站直,脱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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