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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是总理的心尖肉,枕边风最厉害,偏生老夫人不喜欢她,嫌她是个戏子出身,这才上你这儿走门子,平常这三太太可傲气得紧。”
四少笑了,眼梢略扬,“人家傲气,就不许我家傲气?”
胡梦蝶杏眼一睁,“噫,你还摆上谱了?”
四少和徐季麟同声笑起来,徐季麟指着四少,“晋铭一向护短,你又不是不知道。”
蕙殊耳中盘旋着他那一声“我家”,兴许是他无心戏言,在她听来却是满心震动。
然而耳边听得胡梦蝶“咦”的一声,“那不是傅夫人吗,她匆匆忙忙上哪儿去?”
蕙殊闻言抬眸,见傅家大太太果真离开老夫人所在的女宾席位,领着仆从匆匆往前厅而去。
老夫人和宾客都在,当家主母私自离席,这似乎不大得体。
只过了片刻,却见傅总理也起身离开,往老夫人那儿去了。
座中眼尖心活的不只胡梦蝶一人,很快宾客间嘈嘈切切,都觉出奇怪。
老夫人的座席四下有屏风垂帘隔着,谁也瞧不见里边怎么了。
有好事者暗自嘀咕,莫不是老夫人贵体违和……此时戏台上刚唱完一出《凤还巢》,今儿点的都是老夫人喜欢的曲目。下一出《贵妃醉酒》更是美不胜收,可惜座中已无人有心听戏。
除了薛四公子。
薛晋铭手中端一碗茶,指尖扣了茶盖,随着戏台上抑扬唱腔,一下下拨着茶面浮叶。茶雾氤氲袅袅,蒸得他眼神迷蒙,如醉如离。
那台上正唱到:
海岛冰轮初转腾,
见玉兔,玉兔早东升。
那冰轮离海岛,
乾坤分外明。
皓月当空,
恰便似嫦娥离月宫。
……
那戏文,彷佛勾去他六魄三魂,除却粉墨台上水袖漫卷、佳人醉颜,似世间别无牵念。
冬日天色阴沉沉的,刚过午后便暮云低垂,压得天空似要塌下来。戏楼里外早早挂起喜气的福寿灯笼,暖色光亮照得一切都软绵绵,似带上朦胧暧昧情致。
台上贵妃掩袖衔杯,嗔一声李三郎,抛广袖,回流波。
台下众人侧目,敛声屏息。
非为杨妃惊艳,却是那廊前门外,仆婢挑起了垂帘,傅夫人伴着一位紫锦高领长袄,围银狐裘披肩的丽人款款而来。
蕙殊想要看清她容貌,只觉那艳光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
不待看得仔细,傅夫人驻足侧身,将她让入内间。
影动珠帘曳曳,人若惊鸿,转眼消失于众人眼前。
只那么错眼间,恍惚只见一个顾盼眼神,风神自若,秋水湛澈。
紧随其后,是四名戎装侍从踏进门来。
靴声沉沉,似风雪天开门扑入的寒风,与这一园子喜庆格格不入。
几个傅家女眷随在二位夫人身后进了主间,四名侍从武官在门前左右肃立,连带着满园子暖亮的灯光都被这四人逼得黯淡下去,喜庆里渗入肃杀之气。
寿宴依旧,然而静默里,左右喧哗都停了。
只听戏台上贵妃依旧还在唱着,那一出粉墨悲欢并未因谁的出现而改变。
蕙殊没有回头去看四少,不忍看,也不必看,再无需从他眉目间寻找答案。
那样的风华,那样的身份,再不会是别人。
檀板敲,丝竹啭。
杨妃又唱:
不觉来到百花亭。
通宵酒,捧金樽,
高裴二士殷勤奉。
人生在世如春梦,
且自开怀饮几盅。
袖底一紧,蕙殊低眸,衣袖被胡梦蝶轻轻扯了,似乎示意她去问四少什么。
蕙殊不应,将脸漠然侧了过去。
胡梦蝶纤眉拧起,想问晋铭是不是那人,又不敢开口。能令傅夫人亲自出迎,敢带着侍从武官出入总理家宅,又有这般惊人容华……除了那个人,还能是谁。
再看四少,却依旧端着茶,连手指轻扣茶盖的姿势都没有变,目光专注于台上,整个人都沉在戏里,从头至尾不曾向别处看上一眼。
屏风外有吴侬笑语,华服盛妆的三太太领着丫鬟拂帘而来,“我带了醒酒茶,来瞧瞧七小姐酒劲儿缓过了没有。”
蕙殊忙起身道谢,碍不过她殷勤,只得喝了两口浓酽的苦茶。
见四少听戏听得入神,三太太掩口笑,“薛四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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