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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再算,但我不能就这样让你死掉!
但我忘记了“造化弄人”这句话。我对准电梯门奋力劈下第一斧,正在努力回拽的时候,斧头和斧柄就“咯嘣”一声分了家。我一下摔出老远,斧柄脱手飞出,后脑勺磕在地上钻心地疼。那锈迹累累的斧头就牢牢地嵌在了电梯门的夹缝里,仿佛是在嘲笑我的无能。
瞎刘的声音并没有因为我努力的失败而产生变化:“好了,阿K。我有感觉,这一切都是冥冥中的安排。我知道,她就在我身边,她是来带我走的。你不要再白费力气了,你救得了别人,却救不了我,因为我的罪孽*生命是无法偿还的。”
就像为他这番话做注解似的,我正要爬起来再去用斧柄撬门,又听见了“崩”的一声。电梯的颤动更加厉害了,大到我都能感觉到那震动的幅度。我的身体一下子僵硬了,再也无法动弹一步。
沉默,再次的沉默,将一切吞噬后化为虚幻的沉默。瞎刘淡淡的笑声撕碎了空间,在我的耳中听来是那么的冰冷可怖:“呵呵,呵呵呵带我走吧,我知道你一直在怨恨着我的懦弱和无能。但你有没有想过,从始至终,在你身边又真正爱着你的只有我一个人。我不想为自己辩解,也不想洗清身上的罪,只是——只是你该了解我说不出口的痛苦。”
我跪在地上,全身的神经都在收缩,胃壁在不住地痉挛着,突然哇地吐了一地酸水。瞎刘似乎感觉到了我的异常,又笑了起来:“呵呵,阿K,死亡没有你想像得那么可怕。这座楼的电梯似乎有三根钢索悬挂吧——也许几秒钟后我就要死了。我只希望你不要把我的真正死因告诉我的父母,你也知道我的家境,我不想让他们在悲痛之余心里更蒙上一层阴影。另外,请代我对果蝇说对不起。你要和她好好生活下去啊。”
我战栗着站起身来,空白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把他救出来,把他救出来,把他救出来! 我开始挪动麻木的双腿向楼梯走去,频率越来越快,步伐越来越大。我在楼梯口依稀听见瞎刘在喃喃地念着:“从生向死易,由死往生难。向死而生,我所欲也;因生而死,我所痛也” 他骤然激动起来,他的声音陡然变得高亢了,穿破空气到达我正在渐渐远离他的耳膜:“阿K,你知道吗,我看见她了,我看见她了!她就在我身边,她就站在我身边!她没有变,她还是像过去一样,还是那么可爱阿K,她原谅我了,她原谅我了,我知道她原谅我了!”
黑洞洞的螺旋像一张血盆大口似的迎接着我的到来,我记不清楚自己是怎样从一级级的楼梯上飞跃而下的,只感觉到全部的力量都凝聚在双腿上,像腾云驾雾般地飞翔。我只希望我能跑得快一点再快一点,时间能够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直到我能够把那叹息的墙壁打破,把里面的瞎刘带到安全的地方。人的罪孽是可以洗刷的,是可以挽救的。他并不是个恶人,他只是走错了一步而已。
然而就在我跃入一楼大厅的一刹那,我听见了最后一根钢索断裂的声音。一切在瞬间离我远去了,时间与空间都消失了。我呆呆地仰着头,感受着电梯从那垂直的狭窄空间中急速降落的震撼,就像一具棺材正在被放进深深的墓穴。我什么也没有听到,什么也没有看到。我知道,一切真的都完结了。彻底地完结了。
足以摧毁世界的一声巨响之后,我身边的电梯门已经扭曲成了一个很怪异的形状,就像一个人正在尽力伸出手来想要抓住遥不可及的目标。我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看着一片漆黑黏稠的液体带着腥甜的气味从破损的门下缓缓爬出,在我身旁慢慢地展开,直到将我的双脚彻底吞没。
天幕低垂。在这场惨烈的谢幕之后,演出终于结束了。
《某校电梯老化故障 花季学子莫名身亡》。我点着了一根烟,看着晚报的大幅标题,很凄凉地笑了笑,将它撕成碎片抛向空中。深深吸上一口烟,看着天边漂浮的夕阳,我忽然觉得这一切都是一场梦,一场黑色的、无比悲伤的梦,而我就沉浸在这梦中,永远无法醒来。
瞎刘的父母领到了一大笔赔偿金,但这绝对无法弥补他们痛失爱子的惨痛。两位老人哭得昏天黑地,所有的同学无不黯然泪下——瞎刘的家境十分贫寒,他的父母节衣缩食供他上学,祈愿他能够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却没想到他却会丧身在这个曾经寄托了梦想与希望的学校之中。白发人送黑发人,一直是这世间最深切的痛苦。
当然,我自始至终什么都没有说过,而李正梁与我心照不宣。他和果蝇听到那声巨响之后匆匆下楼,看见了僵立在电梯门前的我,花了好大力气才把我从主楼中拉了出来。拨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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