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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睁大双眼看着万丈靑空,他心里清楚,这怕是最后一次了。
人之将死,想不到袭上心头的却是那些早已忘却的往事。
久别的故里,炊烟袅袅,犬吠蝉鸣。自幼家贫,常帮父亲劈柴锄地,不远处的桑树后,有个圆脸大眼睛的姑娘躲在后面偷偷张望,一被发现就捂着嘴吃吃笑着跑开。
又有一日,突然有群官差来了,凶神恶煞带着兵器,不由分说地将他抓走,那姑娘跟着跑了几里地,最后还是哭倒在地,口里嘶喊着他的旧名。
再后来,军营里有个兵爷留意到他,捏了捏他的筋骨,便把他送上了华山。
从此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他逐渐褪去乡音,忘却旧事,只记得自己是郑破军,华山掌门。
午夜梦回,他常常在想,若是没有燕王,他或许还是那个目不识丁、憨厚可欺的庄稼汉,或许早早娶了那圆脸大眼睛的姑娘,再生几个娃,男耕女织,粗茶淡饭。他便不会有这身功夫,更谈不上飞檐走壁,以掌碎石。
他对燕王,不是不感激。可这一刻,他却禁不住生出恨意。
士为知己者死,今日一死,燕王的恩情可算是还完了吧?
“福贵,福贵!”
谁在叫他?
郑破军瞳孔猛然睁大,也不知看见了什么,突然喃喃吐出两个字,笑着合上了眼。
离他最近的窦涯璨贴近听了听,面露迷茫,“谁是阿梅?”
其余人依旧愣怔着,还未从方才那场酣畅淋漓的大战中回复心神,如今又见郑破军身死,全都乱了主张。
谢逸对张知妄拱手一笑,“张掌门今日击毙乱党头目,可谓功不可没……”他还未说完,却瞬间僵住,脸色也变得惨白。
张知妄原本抿紧的双唇缓缓张开,有血沫一滴滴溢出,整个人亦直挺挺地向前栽去,无力地瘫倒在地。
几乎是与此同时,袁似蓬、袁轻舟父子几乎同时发难,又有数不尽的兵卒甲士从四面八方涌入。
袁似蓬冷笑道:“郑破军当真无用,诸人听好,王爷有令,但凡今日归顺者,过去之事既往不咎,还会奉上黄金百两。而若能襄助王爷定鼎中原,他日定会论功行赏!”
沈秋暝几乎是疯了一样地要往台上冲,却被林知非狠狠抓住,“师弟你疯了么?”
可沈秋暝却置若罔闻,他眼里只有正神色痛苦,周身微颤的张知妄。
就在他恍若痴狂之时,却感面上一痛,又听什么人道,“师叔,得罪了。”
沈秋暝眨眨眼,神情恍惚地回头,却见张云流满面急切地站在自己面前,想来方才应是他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那日曾在秋光楼下见到师叔,”张云流急促道,“不过我当日正蒙着面,师叔恐怕不曾认出。掌门师叔曾早有交待,我与一些弟子早已杀出长安,将一切安排妥当,这便护送诸位师叔祖、师叔离开。”
“这袁似蓬……”
张云流叹息:“终南派本就是个新起的门派,看起来是那华山派的走狗,其实却是燕王的暗桩亲信。明面上看起来似乎袁似蓬惟郑破军之命是从,其实西北各派均听命于袁似蓬。”
沈秋暝沉默片刻,左右环顾,林知非已受了些伤,正明子、智明子均面色青白,似是疲惫不堪。身边可用之人……除去张云流和他带来的两三个轻壮弟子,皆是刚刚已经过一场恶战的张通衢等小师侄。
沈秋暝咬唇,再次抬眼看向台上,张知妄捂住胸口,正挣扎着坐起,静静地看他。
“掌门师叔有令,”张云流小心翼翼道,“若他身陷险境,沈师叔便暂代他……”
沈秋暝仰着脸,努力张大眼睛,感觉眼眶的热意褪去,才哑声道,“不必再说,我领会得。”
孔如松与谢逸早已在张知妄身侧,谢逸搭了搭脉,却又不敢轻易运送真气,身边还缺医少药,完全束手无策。
许是见沈秋暝神色实在难看,殷俭行在几个殷庄门人的护卫下奋力到了鹤鸣派左右,焦急道,“张知妄都安排好了,你先带着鹤鸣派走。”
沈秋暝勉力勾起嘴角,淡淡道,“那张银票可还记得?你曾答应护我鹤鸣上下安全。”
“不错。”殷俭行蹙眉,心道这沈秋暝不会想要自己留下,让他殷俭行带着鹤鸣逃走吧?
沈秋暝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如今我改主意了,其余人等你尽不用管,且为我照顾好师兄。”他又从袖袋里掏出一瓶丹药,“这是我派至宝麒麟竭,你先拿去为师兄止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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