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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狗的寻常纨绔,故而怀拥佳人、纵马东市这般浪荡之事也未做过。只他从未想到,生平首次与人共乘一骑竟是和个道士,还是自己的师兄,真不知是可笑还是可悲。
张知妄在他身后操纵缰绳,骑术算是平平。几乎是半倚在他怀里,沈秋暝不由更觉局促,不同于寻常在怀美人的软玉温香,张知妄这等武艺高强的练家子看着颀长瘦削,贴得近了才发现其肌理分明,靠着如同铁板一般。
似乎察觉他的魂不守舍,张知妄低声问道,“怎么?”
沈秋暝轻咳一声,搪塞道,“你是个道士,长年在上清文昌两宫沾染了些檀香气味理之当然,可你身上的沉香从何而来?”
张知妄举袖闻了闻,诧异道,“我倒不曾留意过,至于那沉香……”他微微一笑,从袖袋里取出两个套在一起的圆环,“这阴阳环原是师尊之物,后来见我喜欢便赠与我。”
沈秋暝见那圆环乃是沉香木所制,想起再遇张知妄时,他身上沉香味重了许多,想是怀念先师,时常取出把玩睹物思人所致,不由也是怅然,“未能见师尊最后一面,实是我平生最大恨事。”
“见了师尊最后一面,乃是我生平第一恨事。”张知妄淡淡道。
沈秋暝从他言语中读出了些森冷之意,不由猛然转头,“难道师尊之死别有隐情?”
两人本就靠得极近,他一转头便无异于耳鬓厮磨,双唇险险擦过张知妄嘴角,不知何故竟引来一阵战栗。张知妄神色为之一变,而他翦水秋瞳中自己清晰倒影亦是目瞪神呆。
张知妄往后仰了仰,故作镇定道,“此事事关机密,待见了派中其他几位长老再与你细说。”
两人都是无比尴尬,皆知此时此景讨论前掌门的死因确是不宜,便心有灵犀地缄默不言,一路到了汉中。
“师叔祖,师叔祖!掌门与沈师叔已至汉中!”报信的小道士欲言又止。
正明子横眉竖眼,“有话快说!”
小道士想了想,最终摇摇头,“出家人光明磊落、心无挂碍,应是无事。”
正明子翻了个白眼,简直不知这等蠢材是如何收入派中的,“也罢,知字辈云字辈所有弟子,随我至城门亲迎掌门!”
张沈两人快马加鞭,远远就见巍峨城门耸峙。
“到底是自古兵家必争之地。”沈秋暝叹道。
张知妄目力甚佳,早已瞥见鹤鸣诸人却不动声色,径自驱马上前。
于是两拨人在城门口碰了个正着,全派上下瞠目惊舌地看着他们的掌门慢条斯理地驾着那可怜兮兮的青骢马,怀里还搂着派中的传奇人物余杭秋暝公子。
正明子气的七窍生烟,话都说不出来,一旁的林知非见势不妙,只好抽着面皮道,“恭迎掌门。”
沈秋暝只觉脑袋嗡的一声,十年未回派中却是这么个威严扫地的情形,心里恨不得把张知妄千刀万剐。
张知妄利落下马,打了个稽首,神情倒是泰然,“见过正明子师叔,知非师兄,劳烦各位相迎。”又拉过沈秋暝,对小一辈弟子道,“这便是先掌门高徒余杭沈秋暝,此番亦是接到太虚令归返派中,有他助拳,这次武林大会本派胜算便又大了一成。”
“等等!”沈秋暝顾不得尴尬,“这次长安大会难道还要比武不成?”
一旁的正明子已然恢复了仪态,只见他捋须道,“不错,以往并无此先例。此次大会的东道为终南派,他们的掌门袁似蓬提出说百年来的江湖均是一盘散沙、毫无建树……”
沈秋暝忍不住插嘴道,“我朝建立方方百年,其间虽有战乱兵戈,但天下也算是太平。至于江湖,既无魔教作孽,亦无灭门惨事,我倒是不明白他们想要的是何种建树!”
抬眼看了看天色,张知妄淡淡道,“不如先回云台观再叙旧罢。”
云台观营建于本朝初年,香火旺盛,占地百顷,故而竟也能容得下整个鹤鸣派上下百余人。方一回到厢房,沈秋暝便克制不住困意,倒在榻上沉沉睡去。
一场好眠直到日上三竿方醒,沈秋暝伸着懒腰走出厢房,却见派中弟子三三两两结伴而归,各个带着兴奋之色。
“早课刚结束,”林知非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对沈秋暝温和一笑,“师弟方才没去真是可惜,掌门与云台观的冲和道长辩经占了些上风。”
古人有言,岁月常相似,花开依旧人不复,流年尽相催。沈秋暝少时相交之人多半已面目全非,无论是成了忘尘叟的陈允怀,当了掌门的张知妄,抑或是远在洛京、官居一品的周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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