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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雪,面容灰白,真的是老态毕露。
不愿固守初一十五的规矩,其实,朕已是很多年没见过她不着妆饰的样子了。
看着我进来,她也没有固守礼仪,只是对着我虚弱地一笑:“陛下,坐会儿吧……”
我默默地在她床边坐下。她垂着眼继续做针线,双目中流露出温柔慈爱之色,看着比以前固守规矩礼仪、寸步不错的样子要真实平和多了。
朕想起她在金马石渠的潜邸之中,在白露湿地的中庭,垂着眼宁静肃立的样子。她年轻的时候,其实有着丰润的双颊,和清灵的大眼睛。便是汗阿玛也十分欣赏她的种种品德,所以才把她赐为朕的正妻。
这么多年下来,这么漫长的一生,即便有怨恨,也总会消磨,即便开始时无情,也总有一些东西值得永远怀念。
她现在自然说不上美,却有一种迟暮般的动人的凄凉。
皇后双目沉沉,满是哀伤:“陛下,我是怨过你的。”。
“雍正元年的时候,我一直等啊等啊,你却一直拖到雍正元年的十二月才举行封后大典……就连年氏也早早有了封号,皇贵妃,副皇后……我这个皇后却迟迟不能正名,宫内宫外,多少人在看我的笑话?”。
“真是伤心啊。我这一辈子都是你的妻子,你却拖着拖着,迟迟不愿意承认我……”
“我却只能等着你、盼着你。”。
“我这一生,作为你爱新觉罗胤禛的妻子,实在比做我自己,做乌拉那拉陵季的时间要久……”
“要久得太多太多了。”。
我记得她曾说过,家里是把她充作男儿养大的,就连取得名字,也是男儿的名字。季,是说她是家里第二个孩子。
我以前曾叫她陵季,现在能叫出口的,却不过皇后二字。
最终只能说:“皇后,你安心养病……有什么想的,只管告诉朕,朕定无不准的。”
她黑寂的眼睛里忽然燃起了火焰一般的光芒,我心生不祥。果然,她急迫而凄凉地叫道:“我、我没什么想要的——我只要弘晖,我只要我的弘晖!”。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弘晖——”。
她流泪不止:“我知道我的弘晖没有死,我知道,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死前再见他一面,求求你,让一个母亲再见见她的独生儿子!要是不能见到他,我死了也不瞑目啊!”
她竟伏在床头对我不住叩头。
她死死地抓住我,害怕我犹豫和迟疑。但皇后哪里知道,我一瞬间的僵直是恐惧。
这一幕是那么的相似。让我一下子想起汗阿玛死前,长久凝视窗外的目光。
不同的是,汗阿玛从容不迫,皇后歇斯底里。
相同的是,对爱子的渴望,几乎能够燃烧全世界。
一幕幕浮现在我眼前的,是许多我久不想起的画面。汗阿玛高大到神圣的身影,太子二哥孤傲秀美的脸庞,乌拉那拉氏静美满足的笑靥,弘晖温雅沉静的双眸。
这一刻,仿佛有什么点燃了我的血液。
就好像,嘴巴刻薄的二哥站在一旁嘲笑我一样。他说,老四,你还是这么死板懦弱,连跟了自己一辈子的老娘们的最后的愿望,都不敢满足。
他说,就算是我,也不会这么对待我那石氏,啧啧,真狠心啊。
对于我们每一个兄弟来说,对汗阿玛的崇拜一生也不能忘记。
但同时,对二哥的畏惧和向往,也是一生无法忘记。
十三曾经问我,怎么会那么恨老八。
他疑惑地说,虽然老八不厚道,害得他被汗阿玛圈禁了十年。但我的反应是不是太过激了,他这个当事人,对老八的恨意也不多么强烈。
我当时也是茫然,不过敷衍过去了。
现在忽然想明白,是不是……因为老八竟然扳倒了太子呢?。
当年也从来没有考虑清楚过的种种思绪,现在也想不明白。但我唯一知道的是,或许皇后真的能够如愿了。
对于皇帝来说,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办不成的,关键只看他愿不愿意付出那么多的代价。
我曾让汗阿玛失望,也曾让皇额娘失望。这一次,却不想再让临死的皇后感到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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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之下,大势不变,小运可改。
还是雍亲王的时候,我极好佛经纶音,曾仔细和大师探寻过三千世界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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