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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摆着一个山头容不下两只虎嘛!”
“师傅,你老是怎么打算的?”
“还能怎么打算?”李老师说,“他还不是欺我老迈力衰么?”
高宗藩明白老师的心理,习武一生从未光耀过,正如那些潦倒的穷书生一样,到老来只有靠胸中所学授徒糊口。可是世事艰难,竟连这一方落脚之处也不是净土,还有人来穷争恶斗。人家已划下“杠杠”来了,接是不接呢?接吧,常言说拳怕少壮,自己已是力不从心了。不接吧,那就是认输,就得把刚刚立住脚的地盘拱手让人。如果是那样的话,别说一时没地方缺教头,就是有人想请个教头,谁肯要一个打败的鹌鹑斗败的鸡?当然就更不会要连跟人家见阵都不敢的嘴把式!看着老师那满脸忧愁的样子,高宗藩心里也好不是个滋味。师徒俩相视无言良久,还是高宗藩打破了沉默说:“师傅,你老有什么想法就直说了吧,徒儿没有不听的。”一个老武师壮士暮年的光景,在高宗藩的心里十分沉重而且胀满,再也装不进别的什么东西了。
李老师深知自己徒弟的脾性和技艺,就直言不讳地说:“唉,我老了,老了呀!想靠你去给师傅争这口气,你敢去么?”
“敢,”高宗藩斩钉截铁地应了一声,“只要你老一句话,就是下油锅俺也去!”
农历三月十五,这天的庙会是码头一年中的庙会之最。天刚放明,十里八乡的黎民百姓纷至沓来涌向码头镇。只听锣鼓震天,笙箫合鸣,古镇熙熙攘攘一片欢腾。
这码头镇之所以叫码头,是因为它由紧靠沂河的一个码头日推月移逐渐发展繁荣起来的集镇。这沂河南入运河,下通长江,直抵苏沪,水上交通十分发达。常州的篦子、宜兴的陶瓷、苏杭的绸缎、口外的皮货、山西的铁货、冀州的布匹、豫皖的牲畜、闽浙的竹品、黄山的毛峰,全国各地珍品名产在码头是应有尽有,还有那些土特产不甘示弱地也来争占市场,把个码头镇装点得琳琅满目。
全镇从北往南数有文昌街、方正街、牌坊街、皮市街、鱼市街、东圣街、北大街、西大街和南大街,几条街道都很热闹,但最热闹的还是南大街的孙家戏楼前。南来的北往的、吹糖人的、捏泥响的和那些卖香箔纸马的大都集中到这里来。更有那些民间艺人,怎肯放过这得天独厚的热闹场所和契机,于是玩把戏的、说评书的、唱扬琴的、拉洋片的、卖大力丸的,把各个路口都堵塞得水泄不通。
可是等李、赵两家比武擂台上一开始打场子,这边看把戏的、听评书的人都“轰”地一声散了。人们像潮水般地向拳场子涌了过去,就是连一些正在谈生意做买卖的也被卷进了这股人流。
高宗藩和他的十几个师兄弟早就来了。和他一边一个护在师傅左右的一个大个子叫王传善,是他从国术馆来帮拳助阵的一个师兄弟。李老师看看左边的高宗藩,自己的徒弟他有数,知道他现在的武功比过去大有精进,同来的这帮小师弟就是绑在一起也不是他的个儿。看看右边的王传善,有一米八的个子,五大三粗的,既又墩实又挂筋。他还听高宗藩说过,只有王传善在国术馆里常跟高宗藩迪着膀子苦练功夫,相互喂招拆招。这么想着,老头子的心里轻松多了。
再看看对方,也是十几个人,阵容大小好像差不多,可人家摆的那谱就大不一样了。蒲汪毕竟是个大庄,那里高门大户比较多,学武的大多出自殷实之家,一个个长得虎背熊腰的。其中有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向大家一抱拳,想说什么,可是人声鼎沸,谁也不听他的,他只好退后一步,一摆手其他的人就练了起来。李老师指着抱拳的汉子对高宗藩说:“他就是赵仁谦。”
其实赵仁谦早就瞄见李老师一伙人了,他见李老师不住打量自己,才抱拳当胸,浅浅一笑,算是打了个招呼,又转脸向他的弟子们交待什么事去了。
赵仁谦的徒弟们上场下场井然有序,演练之中循规蹈矩,看得出来的确受过严格训练。先是十几个人全体上场,练了一阵基本功,无非是二起腿、旋风脚、摆莲、踺子之类,接下来是两个人对练了一趟华拳、三人对练了三面捶、五人对练了五虎擒羊,赢得了观众一阵阵的掌声;再接下来又是全体上场,摆了一个罗汉阵。不过他们这个罗汉阵的内容不是光练基本功的,而是有一个人在闯阵,这就有趣得多了。看来这个闯阵者的确有点功夫,精气神很足,一会儿以燕青拳的身法对“敌”、一会儿用武松脱铐的技巧冲破险象,指东打西果然是好身手。一下子把观众的情绪推到了高潮,大家瞪着眼看着,连“好”都忘记喊了。
赵仁谦见火候到了,一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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