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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肃穆,我更是加倍胡思乱想,于是同缄默的师父正相反,从私塾走到医馆这一路,我又开始一刻不停地嘴碎。从丁小太爷的恶行性,到夫子的昏聩势利,及至莫名其妙开始说花圃里那株夹竹桃的花开纯白,可花瓣近蕊芯处有一道紫色细线,不知是不是串了种,或者长虫了,我毫无头绪一气儿说了老多。估计这一次我真是太碎催了,碎到一向耐性很好的师父都不堪忍受,直接冷冷呵斥让我:“闭嘴!”
等他回过神来扭头看我,我还在愣着,孤独地立在门槛外,看他身在门内。那一刻我真觉得一个门槛隔出一条大川,师父突然离我好远好远。
随后只开一扇的门扉另半边被人大力拉开,我看见师公矫健地从门槛那头跨过来,一拽我手腕拖起就往里走。
边走,师公边数落:“这么大个人了跟小孩子置气,真有出息!”
我被拖着小快步在檐廊下疾走,头却始终转向后头望着恹恹跟上来的师父。我想那一刻,其实我希望牵我手的还是师父,而不是师公。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坐在师兄弟堆里,听他们聊天说起小师叔在师公房里扬言要找夫子说理,还搬出了凌家当主来。我们都知道小师叔同当主夫人是结拜姐弟,凌家当主自然就是他名义上的姐夫,且同他这个内弟关系极好,若非当初夫人动作快,保不齐当主自己就找小师叔结拜去了。有了这般铁打的交情,小师叔去找凌家当主求个托、帮个忙,人家定然有求必应,把事儿办得稳妥妥的。
可同在屋里的师父却提出了反对,听墙根儿的师兄们一字不差还原了师父的话,他是这样说的:“杀鸡不用宰牛刀,芝麻大点儿事儿都去搬出凌家来压人,我们岂非真成了人家口中传言凌家养的‘狗腿子’?无为馆好歹也是建镇起就立足在此的,平时不发威便不当我们是老虎,那就亮亮爪子,提醒提醒他叶家是干什么的。这股子歪风,我要从根儿上给他治没了。”
据说师父说完这话后,师公他老人家“嘿嘿”奸笑了好久,小师叔则打趣儿道:“还是爷爷说的对,咱们医馆最不好惹的是柳师哥。”
直到现在我都坚信,这世上你可以得罪天得罪地得罪天皇老子俺吗咪,就是千万不能得罪大夫,因为人吃五谷,他就没有不生病的。所以私塾老夫子会生病要来医馆看大夫,那丁家老员外也会生病要来医馆求医问药。可巧,他们都是常年的慢性病,且原来都不是师父的病人,此番居然要么这个师叔回家探亲,要么那个师伯出门采药一去半月,这俩人就都转到了师父手里。
医者父母心,我师父这人虽说出师晚坐堂时间短,医德却是一点儿不缺的。尽管极度不耐那俩老头儿,依然很尽责地与他们看诊开方。不过一个大夫一个治法,方子自然不尽相同。师父给两人开的药方上其他药材都好置办,唯两味药引子着实愁煞人。夫子的那一味要“公正贤明有德之人心头血三滴”,丁老员外的则是“孝子贤孙童男腿上嫩肉一两”,缺之不成药,效类清水,病怠矣!
私心里觉得,夫子那付药是不用指望了。不说他未必寻得到那样的贤人,纵使寻得,哪个又能有那舍己为人的高风亮节取三滴心头血出来?可惜夫子不是公正贤明之人,不然自己在心上取点儿血也就够一副药引子了。当然,也有可能他自觉贤明却未敢有冒死之胆吧!
这个先搁着,由老夫子自己苦恼去。我比较关心的还是丁家那头。要说孝子贤孙,丁老员外子孙满堂定然不缺,可关键是还得要童男呐!如此一来那几个在外为官的儿子是指望不上了,孙子辈里就剩下跟我一个私塾里念书的丁小太爷一人小屁孩儿一个,童子之身纯正。老员外当真是入世已久为人果敢,拿到药方之时一双虎目便如炬盯视小孙子,眼神里□□裸映射着“纳肉来”的深切祈望。吓得丁小太爷当时就一激灵,随后在一屋子大人没反应过来之前扭头撒腿就跑,一晚上没回家,惹得阖府上下齐齐出动,几乎把整个风铃镇翻过来也没找见他。
他们当然不可能寻到丁小太爷,因为他被我藏在凌家后山墓园里了。是小师叔教我这么干的。不过我瞧着师父一副故作视而不见的样子,显是默许了小师叔同我的“胡作非为”,我这坏事干得自然有恃无恐很欢欣。
不要质疑我怎么肯帮丁小太爷,我俩本来就没仇啊!唯一的矛盾就是一样在课堂上不安分,我被召见了家长,而他被放纵了。严格说起来,我其实挺喜欢丁小太爷的,至少当别的同学躲着我时,他虽然同样不肯靠近,可好歹在十步之外他还愿意同我打个招呼说说话。课堂上嗑瓜子,他送给人家的都是瓜子皮儿,包在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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