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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快腿心领神会,马上退出去让人备轿,不一会儿,就到了胥家。
胥家是地方大户,然生老病死贫富皆同,胥夫人年逾五十又遭丧夫之痛,拉着县令絮絮叨叨说了好半天话,才哽咽着要青天大老爷为民做主。胥宝定的儿子胥子常、儿媳胡氏,女儿和倒插门女婿,还有家里的老管家披麻带孝站在一边,听见胥夫人这一哭,都是涕泪涟涟。
大同县令姓楚,名桐,字吟白,去年进士及第,皇榜点得第九。虽然外放做了个小小县令,但大同距京城不远,又颇为富庶,这实在是个肥差。楚县令年纪约莫二十六七岁,为人亲和,处事持正,这一年以来没什么大作为,却也无失当之处。
看见这阵仗,知晓想要问供怕是不能了。楚县令只得柔声安慰胥夫人几句,又跟胥子定的儿子儿媳、女儿、老仆各问了几句话,便让钟快腿带他去看看尸体。
老余验过尸之后,胥子定就被搬到了前厅,为免腐味外泄,又多加了不少香料,屋里外烧着上好的沉香,烟雾缭绕。饶是这样,甫开棺时钟快腿还是紧紧蒙住了口鼻。
胥宝定脸色紫青,双目紧闭,表情平和,胸口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血肉翻起,已经开始溃烂。
楚县令神色分毫不改,近前道:“老余怎么说的?”
钟快腿硬着头皮扶住棺木,道:“死了八个时辰,不会超过十二个时辰。身上的伤只有一个,被利器当心穿过,两面锋口,应是剑或匕首,入肉约五寸一分长。”
楚县令道:“八到十二个时辰……肯定?”
钟快腿道:“老余说错不了。”
楚县令审视了伤口一阵,道:“这伤烂的厉害啊,锋口都辨不出来了。”
钟快腿探头看了眼,回道:“是,天气湿热的缘故吧。半个多时辰前我和老余来的时候,还能大约的看出伤口的轮廓。”
“哦?”楚县令眼睛一动,自语道:“这就……胥老爷是死在他的书房?死时在做何事?何人作证?”
“启禀老爷,胥子定死时据说是昨天晚饭刚过。他刚从外地巡视米庄回来,正在翻阅帐簿——这是胥子定多年的习惯。第一个发现的人是丫鬟兰儿,她来送茶,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应,又等了一会儿,她大着胆子推门,才发现胥老爷胸口有伤,倒在书架边。”
“入殓前可有动过尸体?”
“没有,胥夫人知道关节重大,没敢让人拾掇,当时就去报了官。可是老余探亲在外,我又没有回来,所以拖到今天才来验尸。”
楚县令点头道:“这后面的我都知道了。”
看了尸体好一阵子,楚县令忽然伸出右手,轻轻插入胥老爷梳好的发间,摩娑片刻又抽出手来,才道:“合上吧。”
钟快腿满腹疑窦,表面上却不显露,抬起棺盖时身形一掩,也伸手去匆忙抚了一下。走出外间,见楚县令仰头向天,神情严峻,一眨眼,又恢复了平日的和善,道:“我们回去吧。”
没过几天,来了调令,调楚桐入京述职。外放原是长些历练,这一入京,此后升官有望,可谓前途无量。
胥老爷的案子是地方大案,却毫无进展,正好一脱手转给了下任,也不免有人羡慕楚县令顺风顺水,运道逼人。下一任却也有自己的办法,听了钟快腿的话,看了验尸报告,又查了胥老爷过往的生意恩怨。朱笔一批:锦州粮商李赫,因商场私怨买凶杀人,即刻追捕李赫到案,通缉江湖匪类‘五寸一’。
胥家的人千恩万谢的走了,胥老爷也平安入殓,李赫被抓打入大牢,‘五寸一’没有消息,通缉令依旧悬在城头上。
这案子,就这么结了。
一、
天底下,最美莫过苏杭,最富莫过两湖,最繁华的,莫过于京城。
如果有人问,京城里面,最多的是什么?
肯定有人会答,是官。
而这京城第二多的,自然是给官家的银子;第三多的,则是吃银子的销金窟。
说到销金窟,京城向来有三绝,分别是叠翠坊、听雨榭、和居古轩。这三处,名字都十分风雅,其实说穿了,也就是妓院、赌馆和当铺而已。不但这样,这三家还在一条街面上,相隔不过五十步,漆的都是雕花红木的大门,请的都是醉仙居分号的厨子。
只要你在其中任何一家亮了足够的银子,马上就可以招到叠翠坊最美的姑娘、请到听雨榭最好的庄家、买到居古轩最好的古董。
世间人所争,无非财色二字。所以三家一年四季生意不断,那些白花花的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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