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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静看着天权手中的信封,并没有伸手接过,而是冷着一张脸道:“跟你家少爷说,我不识句读,他要有话跟我说,就自己到我面前说。”
天权的手颤了颤,并没有收回去,反而往前送了几寸,头微微低下道:“这是少爷一宿没睡连夜写下来的,小的斗胆,恳请四少爷收下。”
天权并没有说,这是李让哭成了泪人,撕了写、写了撕,写了几十遍才写成的一封短信。
即使求人的时候,天权也有着身为李让小厮的那份倨傲,好像对李静低头让他自己多么掉价儿似的。
天权的这种态度,李静以前没在意过,今次,却怎么看怎么让她有种吞苍蝇的恶心感,不过,最终,李静还是接过了天权手中递过来的那个信封。
心中说了八百遍她不在乎李让的转变,李静果然还是没有办法做到释然;人,一旦在乎了,很多行为,往往会变得不像自己。
下山之后,李静并没有回她的别院,也没有去苏家,而是依照本来的计较,去了悦丰酒楼。
李静要了一坛烧刀子,半斤牛肉,自己一人独占了酒楼风景最好的雅间喝了起来。直到酒醉,李静都没有摊开怀中的信。李静心中存了三分希望,希望李让依然对她亲近,只是乍然知晓了她的女儿身略微不自在而已;可是,同时,也存了七分绝望,怕李让怪怨她的隐瞒,怕李让的君子之习让他不愿跟异性的她亲近。
李静,本不是一个胆怯的人;当然,也不是一个喜欢逃避的人。
可是,当天下午,李静在悦丰酒楼,一碗碗地喝着辣嗓子的烧刀子酒,手几次放在袖口,却始终没有勇气摊开那封信。谁说“酒壮怂人胆”来着?北方的烈酒,让李静的脸颊甚至眼中都染了绯色,却没有让她鼓起勇气打开那一封薄薄的书信。
直到酒醉趴在桌子上,李静都没有看那封信,睡梦中,她也是眉间紧皱﹑牙关紧闭,仿佛就怕泄露了半点儿心事一般。
“酒后吐真言”,这一条俗语,在李静这里,显然也并不适用。即使最后被同来悦丰酒楼谈生意的苏畅抱上马车,李静除了因为身体不适皱眉嘤咛一声之外,再没有发出别的声音。
把李静扶着躺在马车后面的横座位上,苏畅不经意间看到了从李静袖中跌落的一个没有封上朱漆的信封。
按说苏畅也是一个有觉悟的商人,一般不会窥探他人隐私的。可是,凡事总有个例外,就如苏畅与李静相处那么长时间,从来想象不到李静会是那种借酒消愁的性格一样,他也没有想到,对于他初始讨厌﹑进而躲避的李静,他竟能够生出怜惜疼爱之情来。
不同于对管白的那份不能言之与人的私情,苏畅对李静的感情,是那种在任何人面前都不需要掩饰的理直气壮的疼宠,当然,因了他自己的别扭性格,他在对着李静时,反而不那么客气,时不时还要在言语上教训她一番。
正因了苏畅的这种性格,他给李静惹来了如今需要借酒消愁的麻烦。
也因了苏畅的这种性格,在他看到李静神色痛苦的皱眉时,鬼使神差地打开了那封没有封上朱漆的书信。
一封很短的﹑不过百字的书信,苏畅看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如果可以,他倒当真希望他不曾打开过这封书信。
大户人家不为人知的隐私,李静那样不得不女孩儿男养的原因,苏畅多少是知道一些的。可是,孤儿出身的他,完全不能理解世家大族的亲情人伦,更加不能理解,为什么有父母兄长可以如此对待一个丝毫没有犯错的孩子。
苏畅颤抖着叠起了那封信,他本是想撕了的,可是,李静睡梦中一声轻微的呓语,最终让他把那封信又放回了李静的袖口。
马车到了苏家,苏畅从门口,一直把李静抱到了她的房间,一路上,脸色凶狠的,让人以为他要杀人似的。
管白闻讯赶过来问了苏畅生气的缘由,半是温柔半是严厉的阻止他去找李家人算账,甚至阻止了他把看到李让信件的事告诉苏长山。
李静夜半醒来的时候,床头只剩下了支着手肘打盹儿的摩西,捏了捏疼痛欲裂的太阳|穴,李静下床倒了杯凉茶水喝。她的行动,惊动了本就睡眠轻浅的摩西。
摩西先是用希伯来语询问了一遍李静的状况,看到李静茫然的神色,才结结巴巴的用语速很慢的汉语询问了李静。
虽然头疼的厉害,可是,看到摩西眼中关心的神色,李静还是扯出了一个笑容摸了摸它的头道:“我没事,你去休息吧。”
见摩西没有反应,李静又双手合十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