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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不是说打就能打的,充足必胜的战备,少说也得用掉我十年工夫——”
“十年!”她欢喜道,带着呜咽的余音展颜欢笑,“真的吗?”
十年很长吗?
“十年以后,我们俩的孩子该长到有我一半高了吧?”
“我们俩的孩子?”
她泪痕未干的笑颜上露出的表情,就像是突然撞见了不期而至的远客。
“快给我生孩子吧,阿洛,养五个像我一样的男孩,再养五个和你一样的女孩。我要把他们带在身边亲自管教,你可以教他们学圣书体,我教你们玩西奈特,十年以后,等他们能陪着你玩耍时,我才能心无旁骛地出征,也许仍会一转身以至永别,但只要有他们,阿洛,你就永远不会孤单!”
她愣愣听他的憧憬,他说得太远太好,她望不到。
“图特摩斯,”她小声问,“你什么时候想的这些啊?”
“看见你,自然就会想了,”他靠近她,低头仔细看她哭得红红的眼眶,“你从没想过吗?”
她羞愧得不敢抬起眼看他,嗫嚅着说:“……那太遥远了……你知道我是不想明天的……”
“快想吧!快想吧!想好了讲给我听,告诉我你想要的太遥远的明天是什么样!”他揽住她,额心相抵,他热切地在她耳边说,“和我生养后代吧,阿洛,我不想再等了!我真的——真的不愿再等了!”
“只和我在一起很闷吗?”她很在意地问,“一定要马上就生个孩子出来添点热闹吗?”
他怔了怔,纳闷道:“我说的是这意思吗?”
“我听得不对吗?”
他蹙眉瞅着她,疑心她又装傻。
“我期待的是——阿洛,我们可以更亲近!”
她环住他的颈项,天真地眨眼,自在地吻他,反问他:“我们还能更亲近吗?”
她的不解,他听作诱引,她稚气的亲吻还停在他的眉心,他却俯脸去吻她纤秀的锁骨,她本能地后仰,因为痒痒的触感而笑出了声,“图特摩斯……”她被他这未曾有过的亲昵弄得不知所措,刚一开口,来不及问先已被他吻住,此时他的吻,再不是她所熟悉的播种季午后流蜜的和风,却是西岸沙漠骤起的焚风,汹汹袭来,急不可待,不需要她回应,不允许她抗拒。她的脸被他的手给过了火,烧得她一阵阵眩晕,躺下去……躺下去……忘了是在船里,忘了是在湖上,他随她扑倒,被她靠住的甜瓜吃不住力,骨碌碌滚开去,她不由自主滑下去,船跟着倾,似乎“哗啦”声都未起,迷迷糊糊地忽然就溜进了水里。
……谁的头发在水中拂过她的脸?像是最柔最软的一缕水藻,袅袅绕住她的脖子,耳边涌起咕嘟咕嘟的水声,转瞬间又呼吸到空气里弥漫的莲叶清香,原来是他托住她浮出了水面。谁也没有呛到水,可都喘得厉害,她攀住他湿嗒嗒地伏在他肩上,他的护身符硌得她胸口生疼,她却愈加抱紧他,在这黑黢黢的湖心,只有他是暖的热的,她竭力抱紧她仅有的温暖,嘴唇贴着他的耳朵悄悄问:“图特摩斯,这就是你说的更亲近吗?”
他笑的时候,胸膛起伏,红玉髓的伊西斯结一下一下顶着她的心口。
“阿洛,”他终于说,“我要去北地了。”
她像团水草恹恹缠在他身上,一动不动,悬着心等他做他的决定。
“那就跟我一起去吧,”他微笑道,“只要不是战场,我总会带着你的。”
这才高兴,这才心上重石落地,她伏在他肩头嫣然微笑。
“我不要和你告别,图特摩斯,就算某天我先去了永生之地,就算那天真是永别,你也不要对我说‘再见’……”
他带着她朝船游去,笑道:“遵循王族的传统,会先去往永生之地的应该是我吧?既有永生,就不存在永别了,既是暂别,也就无须郑重告别。阿洛,未来也许很长,那天也许说来就来,等到那天——”
“——等到那天,我会对你说,图特摩斯,很快我就会来找你的。”
他低头一望,夜一样黑的眼瞳蓦地亮了,夜幕里绽出焰火,骤起的炽烈的光。
“好。”他说,“我会在永生之地的门前,等到你来找我的那天。”
将船划回栈桥边,他拉着她跑过柱廊,沿途捎过清而湿的水腥,甬道里才刚点起的灯,被她扇动的翅膀带着了风,火苗扑闪,侍女们立在憧憧光影里,跪拜,叩念,侧目纷纷,如果这世间真有值得炫耀的幸福,便是此时此境她心上旁若无人的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