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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前挪动了几米,引擎又停歇下来。
“打发时间,玩个游戏吧?”裴皓侧过头看着我。
“什么游戏?”我也转过头看他。车里很挤,他的下巴就停距离在我鼻尖处不到一公分的地方。
他指指车窗外马路另一侧:“对面路没堵,我们就来记每一辆开过去的车的车牌号好了。每辆只许看一眼。”那么近的距离,他说话时我能感受到声音在他胸腔里的共鸣,好像某一段完美的音效里,低频忽然被加重、出现音染一般。
“好啊,我先来。”我一手拉着吊环,另一只手扶稳旁边座椅的靠背扶手,向玻璃窗探过身去。
“头超过窗外算作弊!”
听到他说话我分了神,窗外一辆银白色的日系车开过。别说车牌,连车的样子都没看清楚。
我也开始加规则:“干扰对方也算作弊!”
说话间,窗外接连驶过几辆公交车。
“公交算不算数?”我边问他边踮起脚凑近玻璃去盯着对面的公交车尾。
裴皓也不看我,只是不紧不慢地报出一串号码。十一位数,13开头。
“多少?”我扭头的时候用力过猛,把脖子扭疼了。
他笑了笑,看着我不再说话,嘴角的弧线和细碎的发梢那么生动,在昏黄的夕阳里像一幅电影画面。
哪里有十一位数字的车牌号码?我脑海里,那串无意灌进去的数字不停地反复回转,一次又一次。我也看着他笑了。
海的味道混合着尘土的味道,在闷湿的车厢里微微发酵。
回到宿舍,我发短信给那十一位数字:“晚安,陌生车牌号码。”
短信提示音很快响起。
他说:“晚安,雅言。”
那个春末夏初的夜晚下了一场阵雨。白天还未散尽的温热气息低沉地压下来,跟雨水碰撞出一片稀薄的白雾。窗外那些不知名的亚热带植物枝叶被雨水洗得发亮,在路灯下静默成饱满的影子。
我曾经以为,我一生都不会离开这座洁净、温和又湿润的城市。
海浪声由远及近袭来,带着鸟类拍打翅膀的声响卷进我的耳朵。
这是我的闹铃声。这段纯自然的声音是一位音效混音师朋友的作品,在去年的一次合作过后,她剪出几段自己录制的电影配乐送给我们做新年礼物。在这座干燥而过度进化的城市里,没有什么比简单纯粹更令人感动。我从CD里复制出这段音效,用作手机闹钟。
又一次从浴缸里醒过来,水温包裹着我的身体,额头上被蒸出一层薄薄的汗珠。
微波炉在“叮”的一声后停转,橘红色灯光瞬间熄灭。我端出快餐碗,揭开盖子,盖内爬满的蒸汽小水珠顿时朝倾斜的方向流下去,连成一条一条线。
我记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在餐桌上吃饭。关于在家吃饭的记忆总是徘徊在电脑前、沙发里、床边、窗台上,一个人,不会有多余的碗碟,也不需要固定的位置。跟朋友之间的互访几乎都是外出吃饭,很少像主妇一样在家里为客人准备晚餐。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早安,寄信人(4)
有过短暂的恋爱,却从来没有让对方进过我的家。
餐桌成了专门堆放从冰箱里拿出来解冻的酸奶和水果的储物台。
我从来不觉得一个人生活有什么不好,只是感觉到,年龄越大,生活中所需要的东西就越少。不那么想拥有,也就不觉得需要。
今天的午餐买得有一点失败,咖喱太辣土豆又很少。无论在快餐店买外卖还是自己去超市买菜,我总会陷入不知道应该吃什么的犹豫中。花在“决定如何吃饭”这件事情上的时间久了,不得不想解决方法——我最终决定将自己不讨厌吃的东西列出来,每天一样轮流买。今天星期三,如果去快餐店的话就刚好轮到咖喱饭。
洗衣机第四次发出“咔”的一声,接着水流哗哗经过水管地冲向地板。我放下碗去洗手间抱出要晾的衣服。稍一用力,升降晾衣架的手柄就脱了出来,这种无法掌握力度的感觉很像人与人之间的某种关联——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手柄会忽然脱出轨道,也无法若无其事地将手柄塞回插孔里继续转动。
晾好衣服回到卧室,窗台上那个还剩三分之一食物的外卖碗里安静地浮出一层薄薄的油雾。碗的背后是两米高的飘窗,从十五楼透过玻璃俯瞰,笔直的马路毫无感情地向前延伸,一直到十字路口。红绿灯被街中心的花坛挡住,灌木灰蒙蒙地站在中央,辨不清楚原色。
窗外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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