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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脸色就微沉了下来。
墨菲自是瞧出来的,便敛了眉,不肯再多说。这位可是眼里不容沙的,犯不着得罪。
沈括见有些冷场,忙张罗着举起酒杯,场面又热闹起来。
蔡确一直暗中观察着墨菲。开始只是好奇,皆因皇上与之极为熟稔,可他并未听闻过有这么一号人物。后来则是暗生佩服,那一脸的淡漠,便是对上王大人也是从容不迫。要知道,王大人虽一心为公却性子刚毅火爆,就连他,常接触后,还时不时的有些心怯。
还有,偶尔沈括与之低语一句半句的,还遭之冷瞥。再有就是,皇上似受这人影响甚深。
也曾怀疑过墨菲的性别,那耳珠上浅浅的洞痕应是耳洞所留,只是他多少有些近视,看不太真切,这念头随之又被自己否了。有哪个女人喝酒能这样的洒脱,率性?说得直白些,倒有几分江湖气息。简直就是举手就干,杯落即空,那架势,只会觉得是真男人,纯爷们。
酒过三巡,众人各自捉对侃谈起来,墨菲正好是单只的那个,就悄然离座,来到窗边,轻轻推开一道缝,让那冷风吹进些,好散散酒气。
不想外面已经飘起了鹅毛般的雪片,天也灰蒙蒙的,风虽不大,却也卷进数片翻转着扑上墨菲微有些潮红的脸……
“墨哥此时在想什么,可否告之一二?”
墨菲微愣,怎么是他?回头一看,果真是王安石,就在自己身后,也只离得一拳远的距离,那呼出的酒气,似带了温度一样袭上自己的后颈。也不知他何时过来的。
“看雪啊~”墨菲往前迈了半步,身子已经贴上了窗台,以期离他能远些。
“好大的雪……都说瑞雪兆丰年,看来今年的收成会不错。”王安石已有些微熏,看着与自己几乎等高的眼前人,脑子里似有个声音在叫嚣,君生我已老……好在,他的年纪已不是冲动之数。
“正好想得相反,”墨菲回眸,“我在想,不知这场雪又会压塌多少草屋,冻坏多少人,又会让多少人家断了炊。”
王安石眼底一黯,“没想到你还有这等忧国忧民的心。”
若之前,墨菲一定不会理会他的话,只是她刚刚也喝了不少酒,虽然意识还算清醒,但脾气却渐涨了。
“这便是先生与我之间存在的思维差异吧?我呢,凡事都先往最坏的方面打算,再找出相应解决的办法。”墨菲不知这时的自己,在王安石眼里已似镀上一层迷离的光晕。
“先生不如先想想眼前的事吧。这大过年的,即便冻死的是乞丐也不吉利的吧?富民强国不是一蹴而就的事,但是开设粥棚,发放棉衣却是容易办得到的。”
王安石侧横一步,竟并肩与她站于窗前,眯眼看着外面纷纷落下的雪片,有些失落地问:“你……是不是也觉得变法难成?”
墨菲有些诧异,“先生一直都很自信的,何来此言?况且我如何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先生如何去做。”
王安石有些惆怅地叹口气,“你若也能为官该有多好。”
墨菲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位居然跟自己熟到这地步了。貌似前几回,不论是在外面还是他跟赵顼一起去家中,都以本官或老夫自称的。不过,这种感觉竟该死的好,老实说,身为现代灵魂,她还是觉得这样舒服,平等。
不知是不是酒精上脑,她抬手拍拍王安石的肩头,“你可是一面旗,若你这扛旗的都左右摇摆了,追随你的那些人该怎么办?既然这大旗已经扯起来了,那你就做好让风来得更猛烈些的准备才是。”
“真是不懂你,究竟是赞同还是反对。不明白为何你始终不肯正面于我,我就是那么听不进话的?”王安石看向墨菲的眼神虽有些酒意,却也带出一抹黯然来。“我一向不在乎别人的看法,认为只要是对的,就应该勇往直前地去做,但是你却让我越来越糊涂了。若非赞同,又何必写出那些东西?若是反对,写出来做什么?”
墨菲摇了摇头,看向外面的雪。“我只是一惯先做好最坏的打算,尽可能多地想到那些能够影响我成功的阻碍是什么,逐一排除,才能取得最后的成功,当然,若是失败的话,那后果是不是我能接受得了的,也是考虑的。变法是必须要变的,不变,只怕大宋崩溃的日子不远矣。但是变的话,怎么能以最小的损失换来最大的利益,这是先生要考虑的。先生的奇才,我一向是佩服的,不欲多说,也是怕影响到先生坚定的心,毕竟治国非我所长。”
王安石眯眼看了看她,“你是说,先把阻碍排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