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第2/4 页)
诚然五年未见那天乍见沈一一变了很多,不复昔日那个一脸稚气的小女生,眉目间沉沉的沧桑倦意让他看了好心疼,但他相信一个人纵令再变骨子里的东西不会变,既然她肯回信息说“好”,就不可能顺嘴随便一说。
而恰是午餐时间,纪小鄢带他来的这家英式餐馆环境很是优雅,人不多,有轻快的圆舞曲缱绻流动。收好手机裴炯走出卫生间却没有即刻转返座位,站在大厅一角的花架下,静静听了一会,听出是柴科夫斯基的《花之圆舞曲》。呵,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影响到底会有多深远?一如所有飞扬跳脱的少年人,裴炯曾经亦喜动不喜静,偶尔读课外书只看武侠和《兵器知识》杂志,听音乐只听R&B。是从沈一一那儿他知道很多啰哩吧嗦稀奇古怪的外国名字,更稀奇古怪的是她还在很小时候就能那么安静。
那时她住她外公家,是殖民地时期的老式洋房,有种满花树的院子,离他家只隔一条小马路。夏天的傍晚他每每跟一群男孩子呼啸而过,总能看见她坐在大簇紫薇或玉簪树下,膝上摊一本厚厚的书,或架一张堪比她肩高的手风琴,小小白白一张脸,映着余晖秀气妩媚。
作为同学他跟她打招呼,大声喊她,“沈~一~一~”话音未落男孩子里已有人更大声嗤笑,“她是私生子、野孩子,裴炯你喊她干吗呀?”那时他尚不够勇敢,怕那些小伙伴不跟他玩听了也只作听不见。然后余光瞥见院子里她迅速低埋的头,又愧疚又抱歉。
但当终有一天他用力驳斥“你们说谁?你们才是私生子、野孩子!”时,他已然有勇气对抗,并有勇气摁响她外公家的门铃,问来开门的她,“妳家有冰棍儿没?给我一根儿!没冰棍儿汽水也行!我渴了!”就是从那一天开始,他不再宥于同学定义进入她的世界,窥得她的孤独与畏缩,及对有同龄人陪伴的渴望。
沈一一。一个又敏感又脆弱又安静又单纯的小女孩儿。他只要一根冰棍儿她却端出了一小盆儿,胳肢窝儿下还夹着俩汽水。他喜欢上她那一年,尚不知喜欢为何物。他只知道听她跟他说这个斯基那个娃时既宁定且惬意。他这一生亦早已遍布她的印记再也逃不掉。亦是那个时候她跟他说,柴科夫斯基,我外公最喜欢的音乐家,长大了我也要像他那样,不过他死于自杀,我不要学他……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来电显示是丁珂儿,因裴炯前一个电话的呵责,这次丁珂儿语气很是小心,“裴少”,丁珂儿唯唯诺诺道,而下一刻裴炯方知她的小心不仅仅因为他上一个电话的呵责,还有——“那个,我刚给红叶生物打过电话,接电话的是他们负责生产的一位姓蔡的师傅,那个……蔡师傅说,红叶昨天被封了。他们的负责人被抓了。”
“什么?”裴炯问,声音大得他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妳再说一遍!”
丁珂儿赶紧重复一遍。裴炯努力平稳心绪,问,“那个蔡师傅有没有说,他们负责人叫什么?”
丁珂儿嘀咕,“没、那倒没说,就说是负责人……”
“马上去问!”裴炯嘶吼,“问他们负责人叫什么!问完马上来电话告诉我!”
挂断电话裴炯脸色铁青,心里某处似开了一个空洞,洞深不见底却有凉气四溢,转头见纪小鄢隔着几张桌子望过来,神色是似有所觉的凝重。裴炯站着没动,直到丁珂儿很快第三次打来电话,怯怯然道,“裴少,蔡师傅说,他们负责人姓沈……”
裴炯怒极,“我知道姓沈!沈什么?!妳是牙膏吗?妳没脑子吗?!难道妳只能我问一点妳再去问一点吗?妳就不会一次都问痛快吗?!”他相貌英俊,平时对下属又极亲善,公司女员工虽明知他已有女友,亦大多对他有花痴念头,丁珂儿也不例外,此刻却被他连番呵斥,电话那头声音已带了哭腔,“裴少,您别急,我、我问了……”
裴炯咬牙切齿,神马风度教养全不顾了,餐厅侍应和食客频频侧目亦不顾了,只狠狠道,“问到了就快说!”
“叫、叫沈一一……”
不由自主裴炯向后靠了靠花架,有一瞬间不确定此身何在,然听到“沈一一”三个字切实从丁珂儿嘴里道出他反而静下来,一言不发摁下结束通话键。回到座位同席两个印度矿主听了他适才怒吼纷纷用英语问他怎么了。他没回答只望定纪小鄢,用中文道,“沈一一出事了。我得回国。”
终究纪小鄢比他老练太多,先对两个印度矿主简短致歉并客气一番,旋即交待作陪的矿石加工厂厂长代为妥善招待,又吩咐他在印度的私人助理给他们订回程机票,然后才对裴炯说去机场。而他们所在的克勒格布尔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