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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他还猛然醒悟:来告状的人都象这些赛跑的显贵们一样,只会各说各的理,接待站怎么会凭一面之词就签发“圣旨”呢?自己完全是出来白跑了,现在应赶紧回四川!
黄成打算:出文化宫后,再看看天安门和金水桥,然后就去火车站,路途中,先寻一个小饭店,去最简单地填填肚子,还要找个邮局将信袋邮出。此时,也是在路途中的王府井大街,尽管天下闻名,却已不在他的心思里、没想到要拐进去观光了,对于被失望和拮据窘迫着的他来说,热闹的大街无异于天上的街市,最富丽豪华的商场也狗屁不值,他只想一步就回到四川成都。他有个老邻居兼好同学的哥哥,在成都四川大学当助教,自己也很熟悉,他想去寻求那位兄长经济上和思想上的帮助。
正当他在最后静穆地瞻仰天安门城楼时,观礼台旁一串动人的孩提笑声干扰了他,笑声是从一群人丛中发出来的。见有几个同自己一样失魂落魄的上访者也在那儿围观,他好奇地走了过去。
被忘我的路人和倒霉鬼们围着的,是一个年青母亲和她的两个极漂亮小姑娘。两个较胖的小姑娘都仅一岁多,吸引人之处不仅是她们的美丽和干净,而且还在于她俩是一对相似得令人神往的双胞胎!那清澈的大眼,那使人想咬一口的胖脸蛋,那微黄的天然鬈发,那笨拙天真的动作和开心的笑声,那黑灯心绒背心、红连衣裙和白袜小黑布鞋,都神奇地一模一样,使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两个小家伙坐在一片小地毯上,正抢玩着一个小花皮球,银铃般的欢笑声,将围观者感染得*出了笑容。
虽有福气但很憔悴的母亲,疲惫地坐在小地毯角上,灰暗而相貌平平的面孔,更映衬出了珍宝般女儿们的美丽。心力交瘁而失神的她,在往一个白搪瓷缸里默默地掰硬饼,其动作之缓慢,好象预示着她在世上已活不长了。
她顶多三十岁,头发与两个小女儿头上干净鲜嫩的柔发迥然不同,灰黄而干枯。没领章的绿军衣和黑裤子虽不破旧,也很合身,但已是很久未洗的了,上面好多灰白汗渍和结定了的尘埃。白袜倒还过得去,解放鞋却旧而脏,看得出那要坏了的军鞋已经历了许多风尘。细看之下,因奇瘦而可怕了的深眼眶面庞,竟暗藏着昔日惊人的风采,难怪她的女儿们那么漂亮。
她身边有个酱色旧头巾系的大包'里面显然全是小孩用品'、一个半新的军用水壶和一个黄挎包,真不知她是怎样带着这些东西又驮扯着两个宝贝走路的。昨晚那个拍手哀歌的高个子北方农妇,挽着花布包袱站在她跟前,低头看着她出神。
一个五十多岁的过路妇女,听见人圈里发出的天使笑声,客气地央人让道站进了人圈。她高大而略胖,齐耳短发,白色短袖衬衣灰色长裤,提着个小黑包,象个当干部的老大姐。老大姐微笑着惊异地打量母女三人,很有兴趣地注意了一会儿两个正在地毯上坐爬吮手的小家伙,俯身问那母亲:“你们哪儿来的?”口中是与普通话略有区别的北京话'黄成上前年来北京时,才领略了两种话不是一个调'。
年青母亲没反应,两小家伙却抢着回答:“新疆!”“新疆!”口齿出人意外地伶俐,竟然是普通话,昂起一对白额头来,在晃眼的阳光下眨着长睫毛,两个小食指,各自指向了天上的某一方。
北方农妇连忙蹲下去,怀里抱着自己的包袱,大声对母亲说:“有人问你了!”好象母女三人的告状有了希望。
年青母亲不理她,仍专注地掰着手中的饼。两个小姑娘听不懂农妇的嚷嚷,惊恐地望着农妇,担心她要伤害自己的妈妈。
农妇大约刚才已从年青母亲口中掏出了几句话,干脆站起来替她回答:
“新疆来的,两天了。她男人是干部,打死啦。”
大家一片沉默,看着两个不晓事的小家伙,各自展开了遐想。
略胖的老妇人凝住了微笑,沉思地看了一会儿年青的母亲,默默地转身挤出去了。
老妇人出了人群,步态犹豫地走了两丈多远后,停下来,想了想,打开小提包,低头摸索了一会儿,又走了回来,手中捏着一张五元的人民币。
有人注意到了她的手(那可是巨款),赶紧叫嚷要人们快给活菩萨让道,有个家伙还鼓了两声掌。
受欢迎的老妇人复杂地苦笑着,将钱交给北方农妇,烦她转递给尽职的母亲,自己立即转身出人群快步走了。
已绝望得快要不想食人间烟火了的母亲,好象看不见农妇手中的钱,慢慢地拧开军用水壶,要往搪瓷缸里倒水泡软硬饼块。农妇强将钱深深地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