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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两人笑过,李守德敛了神色道:“你这一遭可是吓得众人不清,你没见当场赵将军的面色。今后主簿可不敢如此过劳了。”
谢让微一垂目,道:“若说歇下,等到哪一日长眠不醒,便是再不必劳碌了。”
李守德不禁骇然,道:“主簿何来这话!”
谢让淡淡道:“你我间何必论虚言,我如今将近油尽灯枯,自己心里是明白的。”
他素来笃信老庄,并不以生为乐以死为悲,可李守德闻言却难泰然处之,不由瓮声道:“主簿别说了。”
谢让看他一时,轻声叹道:“在这军中的,能到程老将军的年纪,便算是有造化福气了。生死这事,只若看透,也无什么。”又道,“想我去那一世逍遥清净时,你们尚要煎熬搏命,若说不舍也只是这些了。”
李守德忽而扬声怒道:“主簿此时偏讲说这些作甚。”谢让见他立眉瞠目,也不再言语。帐中静默了片刻,终听李守德颓然道:“城外要引洛水灌城。”
谢让闻言不由探身,直盯着李守德道:“怎么?”见李守德默然点头,不由愣怔,许久又缓缓倚回榻上,道:“既然事至如此,也不必强求什么,我等均各尽职守,如此便了。”
李守德咬牙道:“可这多少月间苦守多少将士丧命,又如何便就这般?若是因退缩懈怠、军心离散或是将令失当便也罢了,可偏偏皆不是。已做到这么份上,这洛城若还是守不得……”他止不住声音颤抖,道,“我即使身死也不能瞑目啊。”
谢让闭了双目,胸前浅浅起伏,苦笑道:“可你回想去,这一世有多少事是因你不甘便可顺遂的呢。事难遂心时能不放任懈怠,于人于事便也当容得自己过去了。”他言及于此,又长声叹道,“只这话可如此说,又几人真能洒脱至此。”
李守德那厢已渐渐平了气息,听谢让这些话,双手覆面,终是道:“主簿说的是。已到这个份上,将要如何便如何罢。”
谢让道:“等你明日再来,心平气和时,我还有几桩事交代于你。各部中虽也有专人司职,可两级间照应也要紧。战事上便已够将军劳心,你我为他幕僚,该做的不可马虎。”
这已是在做交代,李守德心中激痛,可此时亦不是费话务虚的时候,只应道:“是。”
谢让见他沉声应承,终觉心中轻快些许,点头道:“这便好。”
李守德出谢让营帐时已是夜深,抬眼却见帐外立着赵慎,似是来了许久。他也不知方才帐内相谈他可曾听了,也微微懊恼方才失态是说了好些丧气话,见赵慎面上却倒是未现异色,便问道:“将军怎不进去。”
前日的事后,赵慎总觉谢让是对他所为失望透顶,且想着谢让那日提起赵竞的话,更觉心中折磨,立在帐外许久也迈不进去。此时听李守德问,只道:“夜也深了。”
李守德并未在意,却忽而想起一事,道:“将军营帐失火,可要查一查么?”
赵慎道:“查什么?”
李守德道:“我总觉有些不妥,别是外敌的什么诡计?”
赵慎闻言倒是笑道:“那便该寻我在内的时候才对。”又道,“长史是看出什么蹊跷?”
李守德摇头道:“只是耽心罢了。”
赵慎淡淡道:“无甚事,莫管他了。”
第52章 思欲赴太山
待到天色将明,白马寺中的小沙弥洒扫了庭院,又去敞了寺门。战乱之中,伽蓝宝刹亦未必可保全。当年前朝哀帝见洛城必失,不愿见辱于外敌,遂登上永宁寺内高塔,纵火自尽。九级浮屠的木塔一朝遭焚,烟如雾起,萦而数月不散。待烟雾消散时,高阁大殿俱已不见。洛城军民观此景无不悲恸泪流,围城军将见城内阵阵浓烟冲天,亦觉心惊。城破后,其时还是大燕将军的太祖率众将到塔寺遗址,残留的基座檐墙便可见宏伟,废墟中见精美的泥塑残件,只余头颅的飞天犹自恬然微笑。
建于前朝煊赫无匹的永宁寺已被焚毁,而建自东汉的白马寺,历遭战火劫难,虽殿宇屡损而重修,却仍幸存于今,已是万分难得。惊惧失措是出家人修行的大忌,寺中僧众每日必得晨暮课诵如常,可人人心中有何能不忐忑忧虑。
一个小沙弥撤去门闩时悄声对另一个道:“师兄,你可听得城内有什么消息?”
另一个却目不斜视,只道:“莫总想着伸耳四处打探。我等需六根清净,你不要总扰我修持。”
那年幼的扬眉道:“你真修持得好,怎会怕扰,到底还是你也心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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